夜幕下的边关小镇,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街道上还有些许江湖人来往,而镖局则已经寂寂无声。
夜惊堂幼年居住的东厢房里,亮着一盏烛灯,几件兵器靠在墙边,行礼则放在衣柜上。
东方离人在小书桌前就坐,面前摆着碗水盆羊肉,小口吃着饭,虽然她并非娇贵性子,但自幼金枝玉叶,连自己穿衣裳都没几次,待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边关小镖局了,倒还真不知道做什么了。
鸟鸟蹲在桌子上,面前也摆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切好的新鲜羊肉,大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相当惬意,偶尔还摇头晃脑几下,显然是回忆起了往日过年时的快乐时光。
东厢侧面的正屋后,就是厨房,不过以前也不经常用,吃饭都是镖局请的厨娘,和镖师一起在外面吃大锅饭,小厨房最多用来烧烧热水。
此时正屋后的小厨房离,冒出蒸腾白雾,能听到水烧开的‘咕噜咕噜~’声。
东方离人迟疑了下,准备起身进去看看,结果刚走出门,就瞧见夜惊堂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小院里,手上还和扛大鼎似得举着个大木桶。
东方离人顿住脚步,疑惑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以前泡药浴的浴桶,去年把镖局卖了,这东西也没人要,就丢老杨家里了,刚把门撬开搬了过来……”
东方离人知道老杨是老镖师杨朝,她来到跟前想帮忙,但门口不大,两个人施展不开,便只能在背后站着了:
“怎么把门撬了?杨朝家里没人?”
夜惊堂把木桶放进空置的西厢房,摇头叹道:
“杨朝以前也是边关的江湖浪子,居无定所四处飘,被义父雇佣当向导,才彼此结识,后来就一直跟着义父谋生计,婆娘带京城去了,镇上也没家眷。话说当年,我被义父捡回来,老杨本还想认我当干儿子,义父没答应。不然的话,我就该姓杨了……”
“杨惊堂?”
“杨大鸟。”
“?”
东方离人嘴角抽了下,又迅速压住笑意,满眼都是莫名其妙:
“哪有叫这名字的?怪不得裴前辈没答应,这一听就是不入流的江湖杂鱼……”
夜惊堂也是说点玩笑话罢了,把木桶摆好后,便出门走向厨房:
“我去打热水,这几天应该累坏了,待会好好洗个热水澡。”
东方离人和夜惊堂一起过来,夜惊堂显然更累,眼见刚到地方,夜惊堂就给她买饭、烧水,自己什么都不干,心里挺过意不去,此时也不摆女王爷架子了,跟在后面道:
“你先歇会儿吧,本王自己来就行了。”
“我是护卫,出门在外哪有让殿下自己动手的道理,要是弄开水要是烫着了,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
“本王又不是华青芷那样的弱鸡小姐,水都不会打还得了。”
东方离人把夜惊堂挤开,用水瓢舀起开水,倒进木桶里,结果被升腾而起的水雾冲的睁不开眼睛。
夜惊堂站在背后,看着大笨笨贤惠的模样,还真有种穷小子娶了大小姐的感觉,等笨笨把水装满后,他提着倒进屋里的大浴桶,又从水井里打了两桶凉水,试了下水温:
“好啦,来洗吧,天气冷,要是水凉了和我说一声。”
东方离人走进屋里,左右看了看,又望向在旁边拭目以待的夜惊堂,眼神微眯。
“哦。”
夜惊堂一拍脑门,似是才反应过来,转身出门,把门关上:
“我去把床铺铺一下,你放心洗即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东方离人觉得这恶棍是想和她一起洗,虽然以前在灿阳池就一起洗过,但那是意外,她现在答应,夜惊堂明天不就成靖王妃了……
东方离人确定夜惊堂出门后,才轻手轻脚把腰带、护腕解开,又褪下了外裙裤子。
虽然外面穿的很江湖气,但最里面还是正常的银色胖头龙肚兜,下面是白色底裤,烛光下看去,柳腰丰臀曲线张力十足,雄赳赳气昂昂的胖头龙更是惹眼,隔着肚兜都能看到两个完美半弧。
东方离人抱着胸口,回头看了眼,见夜惊堂没有偷瞄,才把肚兜和薄裤褪下,抬起大长腿跨入火热浴桶。
哗啦~
随着身体全部浸入热水中,一路来的疲惫都开始迅速消散,东方离人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
“呼~~其实住在边关,感觉也没什么,挺清闲的。”
夜惊堂在对面的厢房里铺着床铺,闻声摇头道:
“刚从京城跑到这里来体验生活,肯定觉得清闲,等住的久了就知道这地方不容易了。吃饭永远都是那几样,酒也是糙酒,衣服更不用说,能御寒都算好意思,根本买不到漂亮的。
“而且在镇上一年到头看不见几个外人,出门在外遇上的多半是马匪,要是遇上打仗,这地方直接就成了战场,如果不是出不去,真没几个人愿意在这待……”
东方离人知道梁州苦,只是觉得和夜惊堂这样过二人世界挺悠闲罢了,听见夜惊堂这么说,她揉着团团接话道:
“倒也是。伱这么色胚的性子,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还守身如玉,就能看出来这地方不适合过日子……”
夜惊堂本想否认几句,但最终还是坦诚点头:
“我就算不好色,也不能不挑不是。镇子上总共就没多少户人,同龄的姑娘基本没有,其他镇子倒是有年岁相仿的,但膀大腰圆比我都壮……”
东方离人闻言打趣道:
“意思是,你要是在红河镇,遇上了云璃姑娘那样岁数刚好,又郎才女貌的,就不会往京城跑了?”
夜惊堂要是真在七八岁的时候,遇上隔壁镇子五六岁的小云璃,那他十有会会娶回来,毕竟红河镇方圆几百里之类,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现实没有如果,夜惊堂面对这个问题,只是回应道:
“义父临终前,肯定会让我去京城投奔,所以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过去。”
东方离人身为当朝靖王,夜惊堂这么优秀的好苗子到了京城,即便当天不遇上,过几天还是会注意到,说起来还真有点命中注定之感。
两人隔着院子闲聊片刻,东方离人洗白白后,起身用毛巾擦干身子,把肚兜薄裤穿上,询问道:
“你也要洗吧?本王帮你打水,咱们谁也不欠谁……”
夜惊堂来到门前,等笨笨把裙子穿好了,才推开房门:
“大冬天烧水换水都麻烦,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讲究那么多,在这里洗洗就行了。”
?
东方离人觉得自己洗过水不干净,便往浴桶前一挪挡住:
“这怎么行?本王……”
啵~
夜惊堂走到近前,就在笨笨水嘟嘟的红唇上啵了下,把话堵住,而后搂着腰,把她抱起放在了门外:
“行了,早点休息吧。”
咔哒~
东方离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门就关上了,刚洗完热水澡,忽然一吹冷风,还微微缩了下脖子。
眼见夜惊堂如此霸道,东方离人眼神微微一冷,抬手又把门推开:
“夜惊堂,你越来越……咦~”
话没说完,便瞧见夜惊堂站在浴桶旁,已经手脚麻利的脱下了外袍,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脊背,听见开门还略微回头,显出了胸肌和腹肌的侧面轮廓,冲击力相当惊人。
?!
东方离人瞳孔微缩,下意识扫了眼后,又连忙把门关上,脸色涨红:
“你这色胚,是不是故意的?”
夜惊堂肯定是故意的,但不好明说,面带笑意把袍子脱下来随手丢在椅子上:
“我正常洗澡罢了,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你……”
东方离人又不能冲进去收拾这色胚,便用鞋尖轻轻踢了下房门,而后快步回到了对面的东厢房里。
夜惊堂为了让东方离人睡的舒服点,特地在板床上铺了两层厚被褥,鸟鸟晚上闲来无事,正躺在床铺上来回打滚,瞧见东方离人进来,还用翅膀拍了拍:
“叽~”
意思显然是让东方离人躺上去试试。
东方离人来到跟前,把鸟鸟捧起来放在桌子上:
“刚吃完饭就躺?不怕噎着?没事干就去外面飞飞,找几朵雪湖花回来,找到一朵,本王奖励你一头烤全驼。”
“叽?”
鸟鸟听见烤全驼,眼睛都亮了几分,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东方离人怕鸟鸟头铁,直接飞出去几千里,又连忙把它按住:
“不许飞太远,待会就回来,就算没找到,本王也奖励你一块烤羊腿。”
“叽叽叽……”
鸟鸟摇头晃脑示意知道了,挣脱手掌后,就朝窗外飞了出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东方离人在门口目送后,又回到床铺边坐下,环视片刻后,便想躺下来歇息,但马上又觉得不对——鸟鸟走了,这屋里不就只剩她和夜惊堂孤男寡女了……
念及此处,东方离人倒是有点慌了,起身想把门悄悄拴上,但也在此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吱呀~
夜惊堂赤着上半身,仅穿着黑裤,抱着个大木桶从屋里出来,走到厨房外的水渠旁倒水,沿途询问:
“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床不舒服?”
东方离人虽然心中忐忑,但表面上还是恢复了女王爷该有的沉稳神态,平静道:
“还不是很困,你晚上睡哪儿?”
夜惊堂把木桶放下,左右看了看:
“正屋是义父的,东西早就收拾干净了,也没床铺。外面有镖师的宿舍,我待会睡外面就行,有事随时叫我,我听得见。”
“哦……”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说完后,就转身走向外面的镖局大院,终是有点于心不忍。
毕竟夜惊堂过来一路抱着她,她还能打盹儿,而夜惊堂是一路没合眼。
东方离人稍作迟疑,还是开口:
“你等等。”
夜惊堂脚步微顿,回过头来:
“怎么了?”
“……”
东方离人嘴唇动了动,又回头看了眼床铺:
“嗯……你睡这里吧,屋里舒服些。本王先放哨,等你睡醒了,咱们再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