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也一改往日友善和睦的样子,拉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离开,“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每一位黎氏族长都必须当众缔结婚约,为族人做出表率。我只是在帮你尽到你应尽的责任。”
堂外不知其中真相的族人们因为他们兄弟俩剑拔弩张的气氛正深感疑惑。
黎栀狠狠瞪了他哥一眼,“那你也不该随便将我配给旁人,凭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
黎棠看穿了他的想法,叹息道:“小栀,你跟她不是一路人。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当局者迷,泥足深陷。”
夹在二人之间的黎梨,脸色也不大好看,一脸的勉强。她低着头,余光一直瞥向她身侧的黎棠。
黎栀将胳膊从黎棠的虎口中挣出,厉声道:“我看当局者迷的人是你。这事儿不作数,我不同意!”言毕,他不顾他兄长的呼喊,毅然决然地冲出祠堂,挤出人群,在被暮色笼罩的翠色竹林中追上了缙云岚的步伐。
他拉住她的手腕,脱口而出:“等一下。”
缙云岚也始终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泥途。许久她转过头来,故作平静地望着他:“跑出来作什么,仪式还没有结束吧。”
黎栀静默了片刻后,松开了她的手,凝声道:“婚约取消了,我没答应。”
“为什么?。”她惊喜地回答,眼中跳跃着喜悦的光点。
蓝眸在暮色中缓缓转了半圈儿,他如是回答道:“黎梨一直喜欢我哥,他不知道。”
缙云岚眨了眨眼,傻傻地问道:“可是你们黎氏不是可以几人共侍一妻的吗?”
黎栀淡淡地斜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缙云岚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了嘴,拼命摆首,央求他忘记她方才的那句话。
她重新抬起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勾勾望着他,万分期待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追出来,又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我们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你分明可以放任不管。”
黎栀一时语塞,目光又习惯性地转向一旁,“我看某个人好像快要哭了。”
缙云岚一听这话,镇定的假面再也无法维持。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嘴角向下一耷拉,说哭就哭。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滚,跟个孩子似的,一边哭还得一边嚎。
黎栀新奇地看着她的哭脸,由衷地赞叹道:“你哭得还真豪迈啊。”
缙云岚揉着婆娑的泪眼,嗓子像填了一把沙子似的嘶哑,“过分。我是真以为你要成亲了。”她拽起黎栀的衣袂毫不客气地插起了眼泪。
黎栀也难得没有说出,让她离自己远一点的凉薄话,并且相当配合地抬起了手,让她借用自己的衣袖。
她抽泣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拉住黎栀的手,不知是目光炯炯还是泪光闪闪,总之她乌黑的双瞳中一片光亮。
“说这话或许会让你觉得我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等等我。我总能想到办法的。”
“你是指?”黎栀扬眉。
缙云岚铿锵回答:“所有!”
黎栀被她时刻保持真诚的目光攫住视线。她额角上那道还未完淡去的伤疤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那道浅浅的疤痕,指腹处传来凸起的感受。
他皱起眉头,不禁柔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马上摔下来了。没什么大碍,现下都好了。”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么不小心。”他发了句牢骚,但在她听来却异常欢喜。
“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当即得意忘形起来。
黎栀将她翘尾巴,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喝杯长寿茶,再走吧。”
缙云岚看了眼天边的晚霞,掐算了一下此刻的时辰,家中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开席了。
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