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个缙云崇,那日在空山脚下刺中缙云岚的那一剑倒是够阴狠歹毒,出其不意。或许是个需要多费一点心思的对手。
只不过缙云崇眼下显然心不在焉,不在状态,一贯嚣张的气焰也在此时偃旗息鼓,似是陷入了浓浓的恐慌之中。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他正为自己闯入决赛而沾沾自喜。大长老踱步而来,亲切地搭上他的肩膀,为他松了松筋骨,并对他说了些鼓励之言,听得他心花怒放。却不想大长老忽然话锋一转,提及玉卿之死,这令他瞬间汗毛倒立。
大长老摊开他的惯用手,积年累月的练习导致他掌心满是粗砺的茧子,危险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虽说缙云学院的学子用的都是一样的佩剑,尺寸与市场上流通的长剑也相差不大。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握剑习惯。你的剑术虽不是我亲授,但我这几场观察下来,发现了一个关键之处。”他顿了顿,“刺人时,你习惯上斜三分。”
缙云崇瞳孔皱缩,呼吸骤停。
“玉卿的胸口被长剑贯穿,然而后背留下的伤痕却要比前胸的高上一些。那晚在空山脚下,岚儿受你一剑,她肩上的伤势与玉卿无二。这真的是巧合吗?崇儿,我再问你一次,你上空山那日当真从未见过玉卿吗?”
缙云崇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失魂落魄,若非决赛的锣鼓敲响,他定然会在大长老面前露出马脚。
此刻他与黎栀互相行礼过后,依旧魂不守舍。
黎栀一改此前干净利落的打法,冲上去围着他打转,不断在边侧挑衅他。缙云崇本就方寸大乱,焦躁不安,被这纠缠不休的攻击弄得更加心烦意乱。他愤懑地甩开手,朝四方挥出气势如虹的一道剑气。
黎栀敏捷地跃至半空,空翻一周,稳稳落地。他如法炮制,再次沿用先前的战术,避免正面对抗,只在不经意处探去恼人的一击,扰乱对方本就不平静的心绪。
很快缙云崇便忍无可忍,举剑主动出击,但他心态不平,挥出的每一剑力量雄厚却无任何技巧可言,仿似一名力大无穷的初学者,只会毫无章法地依靠巨大的力气来压制对手。
只是若要比力气,恐怕这世间无人能与黎栀相提并论。既然要硬碰硬,黎栀也不在话下。他索性也舍弃了一切的技巧,只以力量为核心。
很快缙云崇便感受到了何为泰山压顶之强力,他堪堪抗了七八剑后便失去了招架之力。
黎栀手腕一转,将缙云崇的佩剑挑上了天,与此同时,他也将自己地黎贪剑抛上半空。霎时间,两人同时处于赤手空拳的状态。黎栀立马冲上前去,抱住了他的右臂。
掺着丝丝怒气的清冷的嗓音抵过争锋相对的火热气氛清晰地抵达缙云崇耳中。
“这只手,在缙云宗祠前打了她一掌。”
不等缙云崇反应过来,黎栀抱着他的臂膀猛地向外一折,肩膀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剧烈的痛楚顿时侵占他的头脑,痛彻心扉地惨叫声还未发出,又听黎栀说。
“就是这张嘴,污蔑她,毁了她的名声。”
下一瞬,缙云崇嘴角便狠狠挨了一拳。
“还有这颗歹毒的心,叫她挨了六脊杖!”
他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直接将其打下擂台。
缙云崇当即口吐鲜血,昏倒在地。
“哥哥!”台下的岫岫尖叫了一声。
黎栀昂首挺立地站在擂台上,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举手将黎贪剑接住,手腕转了几圈,将剑归鞘,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台下一阵惊呼,痛斥黎栀违规。
选手离剑则为输,然而黎栀却在对方失剑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即刻收手,反倒重击对方,该当视作违规。
反对的声音传到了族长耳中,族长摇了摇头。裁判组给出判决。认为黎栀此举并未违规。缙云崇失剑时,黎栀并未继续持剑攻击,故而不算违规。
他轻蔑地瞥了眼台下落败昏迷的缙云崇,转身下台。
裁决声响起,黎栀成功拿下剑试的桂冠。
与此同时,白家府邸是一阵兵荒马乱。家中侍女前去收拾屋子,见到床榻上锦衾皱成一团,抓住两角便抖落起来。被子腾空的一瞬,底下睡的正香的白大少爷猛地打了个喷嚏。
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使劲儿将他摇醒,“少爷,您怎么还在睡啊,您没去参加大赛吗?”
白檀挠了挠头脖子,迷迷糊糊地梦呓:“别闹。什么大赛……大赛!!!”他“唰”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似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抓着床沿,探头朝外看那朝暮不明的天色。
侍女流汗:“申时三刻了。剑试今日已经全部结束了。”
白檀张着惊愕的嘴,登时僵成一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