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月牙依稀还挂在淡蓝色的天空中,不大的操场上,挤满了出操的犯人,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即使是棉质的囚服,也显得相形见绌,犯人们脸颊通红,嘴里呼出的气,马上凝成水珠形成阵阵白雾。
方队间,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间隙,几个方队只能穿插的走动,走到一头后集体向后转,排头变排尾,稍不注意,就会发生碰撞。
此时滕颖正排着队,路过走廊,去接受理论教育。
但就是这么一会儿,袭来的寒风就让自己不觉打了几个寒颤,下意识的加快脚步,穿过走廊。但就在她即将进门的时候,下面出操的队伍中,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映入了自己眼。
滕颖不自觉的愣在原地,在脑中思索起来,她是谁呢?有印象,但在头脑中也是呈现碎片状,很难联系起来,此时,身边狱警呵斥道:“快走!”
这滕颖才意识到,自己掉队了,遂快步追了过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教室内传来《三字经》的诵读声,朗朗上口这所教室内并没有懵懂的脸庞,没有明亮的窗户,没有天道酬勤,宁静致远这样奋发向上的标语,有的只是一群年龄不同,身份相同的女人,有的只是铁窗栏杆,有的只是墙上贴着好好改造从新做人令人深思的几个黑色大字。
在这里,滕颖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候,唯一不同的,桌子上成堆的教科书变了《三字经》、《弟子规》和一本《服刑人员行为手册》。而这里的老师传授的也不是之乎者也和化学方程式,而是法律常识、认罪悔罪、行为规范、安生产教育以及一些心理健康指导,通过这些帮助自己树立起遵纪守法意识、身份意识,了解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为尽快适应在监狱中的服刑生活和更好地接受教育改造。
看着讲台上的年轻的警察,滕颖的心拧成一个结,永远解不开的结,曾经,她也是站在哪里,为台下这些失足的女人,传道受业的,引导她们走向光明,而今,自己却发生了质的身份转变,自己成为被引导的人,被传授的人。
想到这里,滕颖心中那种不甘,委屈又一次涌现出来。
自己是犯了一个错误,自己有罪,但也有功,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最后遭到的却是盘否定,将自己的一切都被抹杀,法律常识、行为规范、道德伦理,甚至自己的衣食起居都要从新学起,自己完被定义成为一个一无是处、十恶不赦,一切都要从头学起的人!
想到这里,她将所有的因果部转移到了自己工作的单位和曾经的领导。那些年自己言听计从,兢兢业业换来的确是她们过河拆桥,落井下石,最终自己身陷囹圄,家破人亡。
巨大的不忿和心中的不平,让她逐渐变得偏执,她忘记了信念偏差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前因后果,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自己太过善良,被人利用被人欺,却不想将自己送进监狱的正是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决定从今往后要换个活法,想到这里,滕颖的眼眸缓缓的由亮变暗。
晚些时候,监舍里传来鼾声,一天的训练让这些人沾枕头的一瞬间,便进入梦乡。
艳阳高照,天空中白云变幻,四周传来嘹亮的口号声,一对女犯正在进行队列练习,这里是灵市女子监狱,此时滕颖正站在原地,环视着周围。
我是怎么回来的?正当滕颖满心疑问的时候,刘源微笑着朝着滕颖走了过来,拉住滕颖的手,“孩子你回来了。”
滕颖有些疑惑,站在原地,刘源道:“怎么?这个职务你不满意?你已经是最年轻的监区长了。”
滕颖听闻,马上打量一下自己,那一身警服竟然又一次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马上跑去花坛旁边的池塘,水中的倒影那个身着警服,英姿飒爽的自己又回来了。
滕颖欣喜若狂,我醒了,梦终于醒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这一切无外乎是自己的梦罢了。
看着滕颖蹦蹦跳跳的样子,刘源疑惑道:“梦,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