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中区分区jing署,审讯室内。
“向先生,请问你上午11:45分到12点15分这段时间在哪?”三角桌后,高级督察林子英一脸严肃地看着向ri。
“兰桂坊的加利福尼亚酒吧。”向ri很清楚,说谎的话只会让自己更脱不开身,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什么都不想就回答得这么快,你早有准备?”林子英冷冷地看着向ri,对于一些审问手段,他早就运用得炉火纯青。
“林jing官,我今天刚来香港,也没有去别的地方,所以对这个印象很深刻。”向ri耸了耸肩膀,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林督察以为靠这些小手段就能让自己乖乖就范,那真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在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林子英调整了下心态,看着向ri平静得丝毫不见慌乱的表情,他忽然有些意识到这次的对手虽然看起来年轻得过分,但可能并不容易对付。
“找一个人。”向ri回答道。
“找谁?”林子英追问。
“杨义天。”
“为什么找他?”林子英眼中闪着jing光。
“谈判。”
“谈判?为什么谈判?是不是没有谈出令你满意的结果,所以你就杀了他?”林子英基本上就等于在诱供了,不过这在香港,是合理而且也合法的推敲。
“杨义天死了?”向ri身体一震,装出极度震惊的表情,接着拍着手掌大笑,“死得好,死得好,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不是你杀死的吗?”林子英仔细地盯着向ri的脸se,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伪装的蛛丝马迹。
“林jing官,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你看看我,我像是那种会杀人的人吗?”向ri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的表情。
“很多真凶都是看起来最不可能杀人的那种人。”林子英不为所动,“你还没说你找杨义天谈些什么,为什么要谈判?”
“是这样的,我准备出一笔钱,让他不要给我的公司捣乱,就这么简单。”向ri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的公司?”林子英疑惑地看着向ri。
“香ri公司。”向ri说道。
“你是向ri公司的老板?”林子英顿时惊讶起来,香ri公司他听说过,总部在北海,不过据说老板是个女的,怎么现在又变成男的了?
“是的。”向ri点头。
直直地注视了向ri好一会,林子英才收回犀利的目光:“你们谈判谈得怎么样?”
“破裂了,他不同意。”
“等等,你还没说,杨义天为什么要给你的公司捣乱?”林子英把握住了重点,因为这里面可能就隐藏着杀人动机。
“这应该问你啊,林jing官。我们香ri公司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有社团的人去捣乱?香港不是一个法制社会吗?怎么我听说都过去了那么多天,可是jing方却迟迟没有解决问题呢?还要我大老远地从北海跑到这里来?难道这就是你们香港jing方的办事效率?”向ri反将了一军。
“向先生,我们去过香ri公司,不过并没有见到那些所谓的社团份子。”林子英其实也清楚那些社团成员的狡猾程度,也不是他不想解决,是他真的无可奈何。有两次还是他接到报jing电话带人去的,可是都没看到那些社团成员。
虽然他也清楚香ri公司不可能拿这种事耍他,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去抓人。
“好吧,因为你们没有见到,所以抓不到人。那么只能由我这个老板去和对方谈判了,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向ri还是没有说明杨义天的人为什么会去香ri公司捣乱,不过那才不关他的事,他没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jing方不是很能耐吗?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原因吧。
林子英颇有些无奈向ri的无赖手段,不过因为事情涉及到香港jing方自身的问题,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你刚刚说和杨义天的谈判破裂了,之后呢,你去了哪里?”
“谈判破裂了当然要走了,我离开之后还想着要找你们香港jing方帮忙呢。”向ri又扯到了香港jing方,语气中带着讥讽。
林子英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分辩:“向先生,你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吗?”
“我又不知道杨义天会死,怎么可能会特意去看时间?”向ri反问道。
林子英继续说道:“大概时间呢,你和杨义天在一起多久,这个总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总共在一起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应该没超过二十分钟。林jing官,你不是认为我就是在这十几分钟里面杀了他吧?”向ri忽然反应过来,有些叫屈道,“杨义天的身形你也看过了,你认为他是那种我能打得过的人吗?恐怕他一只手就可以打得我满地找牙了。”
看着向ri瘦弱的身形,外表又年轻得过分,林子英不得不在心里点头,虽然杨义天也不是那种特别强壮的人,不过比起嫌犯向先生显然要强壮得多。但是,这还做不了充足的证据证明不是他杀了人。
“向先生,你最好跟我们jing方合作,我们有人证,可以证明你走了之后杨义天就死了,而且这中间没有人与杨义天见过面,这个事情你怎么解释?”林子英也不废话了,他决定跟向ri摊牌。
“这个我给不了解释,林jing官,不过我仍要说一句,我没有杀人。”向ri仍旧很镇定,有人证什么的并不用太担心,当时酒吧里那么多人在,看到自己进入拉帘之后也很正常。不过也仅仅是看到自己进去又出来,难道还能看到自己杀人的过程吗?而且就算亲眼看到了,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杨义天,怎么可能是杀死他的凶手?
“看来我需要带人证和你对质。”林子英抬头朝审讯室内的一个摄像头做了个手势,很快,一个小女jing带着一个长相猥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身形瘦小的猥琐年轻人,向ri轻轻地笑了,原来是他!这个猥琐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酒吧里向他兜售那种东西的家伙。还记得**临检的时候,他塞了一包药丸在自己身上,那个时候就可能在暗中注意自己了,那么就很有可能见到自己进入拉帘之后,难怪香港jing方会这么快地找上自己。
“向先生,你认识他?”林子英见向ri表情仍旧镇定,突然发问道。
“认识。”向ri点头,玩味地看着那个猥琐年轻人,后者直接避开他的视线,显得有些慌乱。
“怎么认识的?”林子英敲着桌子。
“他向我推销那种玩意,准确的说应该是毒.品,不过我没要。”向ri淡淡一笑,他不相信这个长相猥琐的家伙会连这件事也跟jing方说。
“哦?”果然,林子英打量了猥琐年轻人一眼,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显然,对方并没有说实话,很有可能只是为了那高昂的奖金而来的。
香港jing方为了增加破案率,对那些举报嫌犯而且一经确认确实是凶手的市民,给予高昂的奖金奖励。这个措施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不过却也增加了jing方的负担,因为大多数时候,jing方带回来的嫌犯基本都不是真凶。很多人是被高昂的奖金所吸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而举报的。
难道眼前这个也是?林子英不得不这样想,因为举报者如果是贩卖毒.品而且又在之前推销未果的心态下,很有可能会采取报复行为,就比如冤枉对方杀了人。
“林sir,他说谎,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旁的猥琐年轻人急急地解释起来,.贩.毒的罪行可不轻,正如林子英猜测的那样,他确实是被高昂的举报奖金所吸引,加上又亲眼看过向ri从拉帘之后出来,又带了那么点报复的心态,加上又笃定向ri是从大陆来的,在本地没什么背景,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跑来报了jing。
“你不认识我?”向ri笑了,对方说谎,只要证实了这点,就对他更有利了。
“你是谁,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猥琐年轻人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个大陆仔这么难缠,他根本不会来报jing。
“林jing官,他说没见过我,你都听到了。”向ri看向一旁的林子英,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没见过我,那应该当不了人证吧?
“老鼠明,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位先生,如果报假案的话,我们会以妨碍司法的罪名起诉你。”林子英了解这个猥琐年轻人,中环一带的小混混而已,只是如果向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之前只是收收保护费的古惑仔已经开始接触毒.品那类东西了。
“林sir,我见过,我见过……”听到要被以妨碍司法罪名起诉,猥琐年轻人坐不住了,连忙说道。
“你刚刚还说没见过我。”一旁的向ri适时地插了句嘴。
猥琐年轻人更见慌乱了:“我……我是说之前没见过你,但是看到你从那里出来,然后天哥就死了。”
“天哥?哦,杨义天。”向ri“恍然大悟”地说道,杨义天的大名还真是如雷贯耳,就算是一个小混混也要称呼一声“天哥”。
林子英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老鼠明的表现基本让他确定这可能是一起报复事件。原本之前对于老鼠明这种留有案底的古惑仔,他们jing方并不会有多大的信任,但这次死的是义新社的老大,案情实在太过严重,很有可能会引起香港几大社团因为争地盘以及义新社成员的暴动而引来大火并。
所以他才会听取老鼠明的说法,将他嘴里所说的杀人凶手带到jing局里来问话。只是没想到三两句话老鼠明就被问得露出了马脚,说的话也前后矛盾,这还让他怎么审下去?
眼见林子英的表情越来越黑,老鼠明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悲惨未来,一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扯着林子英的胳膊急急地说道:“林sir,我是真的看到他从天哥那里出来,一开始我不知道天哥在里面,可是后来我见到里面没有动静,就进去看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天哥已经死在里面了。”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哭腔了。
林子英的脸se仍然很黑,不过眼神却稍稍松动了,老鼠明说的可能并不是假的。仔细想想,也许老鼠明是因为被拆穿了贩.毒,所以才会显得那么慌乱?甚至还说不认识对方,目的可能是为了摘干净自己贩.毒的事实。这样的可能xing很大,那么说,这个姓向年轻人依然有可能是凶手。
“老鼠明,我问你,你一直就看着杨义天那里,没有第二个人再走进去吗?”林子英稍微调整了下自己问话的心态,重新正视老鼠明所说的话。
“没有,我敢发誓,绝对没有,他走出来之后,就再没有人进去过了。”老鼠明指着向ri说道。
“应该还有一个人。”向ri在旁不动声se地说了一句。
“哦?”林子英表情一动,还有人?“是谁?”
“谁最先发现杨义天死了的?也有可能是贼喊捉贼,我离开的时候,杨义天可是活蹦乱跳的。”向ri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老鼠明,缓缓地说道。
老鼠明的普通话并不是很好,一时没明白向ri这句话的意思。
但林子英却很清楚,看着老鼠明的目光中多了些别的意味,确实,向ri的话很有道理,贼喊捉贼这种事并不稀罕,甚至经常发生。不过林子英想了一下之后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老鼠明这个古惑仔他很清楚,做些小偷小摸的可以,要说到杀人,而且还是义新社的老大,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而身为大陆人的向先生,作案动机有了,而且因为是从大陆来的,可能并不了解义新社的势力,所以他比身为本地人的老鼠明更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看来要等到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再说了。
这个时候,老鼠明已经明白过来向ri说的是什么了,吓得脸se都白了:“林sir,天哥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杀天哥,他不是我杀的……”老鼠明会被吓成这样也很正常,毕竟死的是义新社的老大,要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整个义新社的人都会找他,他出了jing局甚至连一分钟都活不了,会被那些疯狂的义新社小弟给砍成肉酱。
“闭嘴!”林子英正在想着案情,对老鼠明这样的人就更加没有好感了。
“林sir,出来一下。”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着便衣的中年人对里面的林子英勾了勾手指。
“恩。”林子英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走出审讯室,顺手把审讯室的门关好。
在审讯室的隔壁房间,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透过单面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隔壁的审讯室里的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了?”林子英走到等着的两个穿白大褂的人面前,对其中一个更为年长的中年人说道。
“结果已经出来了。”中年人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给林子英。
林子英随手翻了翻,并没有细看,“doctor劳,还是你来说吧,这些东西我等下再看。”
“恩。”被称为“doctor劳”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组织着语言说道,“死亡原因已经查明了,死者是窒息而死,身体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
林子英听得皱起了眉头,接着又舒展开来,似乎一些问题都能解释得通了:“他是被人迷晕了才捂住口鼻窒息致死的?”眼睛看向审讯室里的两个人,身形都是瘦弱的那一类型,正面面对杨义天估计没有胜算的可能,但如果使用药物的话,就完全可以做到了。
然而doctor劳直接将他的猜测推翻了:“不是,在他的口腔里没有找到任何的药物成分。”
“怎么会这样?”林子英一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审讯室里的两个人杀人的可能xing就要大大降低了,不用药物,而死者身体又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以他们两人的体形,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
“事实上我也不敢相信,根据解剖得到的迹象显示,就像死者处在一个没有任何氧气的空间里,渐渐窒息而死,或者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呼吸。”doctor劳分析道,语气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做法医这一行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离奇古怪的死者。
“他自己不愿意呼吸?”林子英再次被震惊到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就是一起自杀案件了。可是,有这样自杀过的案例吗?林子英根本不用浪费脑细胞去想,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愿意呼吸而自杀,这可能吗?他相信也不会有这样傻的人。
杨义天身为义新社的老大,算是功成名就了,怎么可能会去自杀?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要自杀,也不可能会选择这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自杀方式。
排除了这个可能xing,那就是doctor劳说的第一种可能xing了,杨义天是身处在一个没有氧气的空间里,然后窒息而死的。
这种杀人方式虽然并不是做不到,但要知道一点,死者杨义天根本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身体也没有伤痕。就算处在那样的空间里,不可能一下子就窒息而死吧,总有一个过程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会甘愿等死,所以剧烈的挣扎是肯定的,不过法医的报告显示,他身体上又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除非他事先被人弄昏迷了。
这就转回了先前的那个问题,如果他被人迷晕了,总有药物之类的吧?或者他是被人打晕的,但身体上又没有伤痕,这又怎么解释?
难道凶手在杀人之后清理过现场?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