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况却点头了,“好,我数三二一,你松,我也松。”
“好!”
“三。”
王之言脸色焦急非常,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连伤口都顾不上继续捂着,乌黑血液不断流淌。
他对陆宇况不断挥舞摆手。
“二。”
王之言见陆宇况毫不理会,只得握紧拳头,狠锤向蛇怪尾部,随着剧烈动作而鲜血喷溅,嘴中咒语却依旧不停。
“一!”
陆宇况猛地将刀狠插进去数厘米,又用劲划出更长伤口。
蛇怪亦是闭合巨口将陆宇况左腿彻底咬断。
断腿剧痛令陆宇况面容扭曲,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心中升腾的怒意却始终令其保持着清醒。
这蛇怪当然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自己又怎么会信这么一只恶兽的口头之词。
陆宇况咬牙切齿地笑了,“蛇兄,你很不老实啊!”
那蛇怪没有回话,甩动长脖与身躯,欲要将陆宇况甩飞。
王之言被大力震开,只得将手重新捂紧伤口止血。
而陆宇况死死抓住刀柄,以刀锋插入蛇怪肉体的位置为锚点,另一只腿发力,与其角力。
金红光芒从他体内散发,与黑气抗衡,袈裟更是闪耀不定。
蛇怪不断挣扎,但刀刃在陆宇况拼命用力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深入它的肉体之中,黑气被金红光芒不断消融。
它将陆宇况一次又一次拍击至墙壁上,意图通过这种方式令陆宇况筋疲力竭。
十来秒钟过去,陆宇况已经疲惫不堪,虽仍在坚持,但浑身气力正逐渐退去。
那蛇怪同样是伤势严重,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就在二者拼死对抗时,隔着数米远房间的房门却是打开了。
一个大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上还贴着黄瓜片,满脸怒容,嘴中叫骂连连。
“吵吵吵,大晚上吵个屁啊吵,施工是吧,信不信——”
那大妈看到走廊这幅人蛇斗的模样,叫骂声戛然而止。
她发出一声惊叫、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回房间,将房门甩上。
陆宇况眼神一缩,趁那蛇怪分神,猛然将长刀拔出,反手刺向蛇怪头颅。
而蛇怪同样反应极快,一察觉到长刀离体,立刻将陆宇况拍至门框上。
陆宇况左腿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骨刺都刺穿肌肉凸了出来。
他咬牙撑起身子,气粗如牛,半依在门框上,长刀紧握手中。
蛇怪身上黑气不复先前浓郁,稀薄如雾,身形也晃荡不已。
“你这小子,就非要与我鱼死网破吗!?”
蛇怪愤怒咆哮着。
而陆宇况只是轻声说道:“对,我就是要和你玩命,玩到我们两个只有一者活着。”
疼痛、畏惧、面对死亡的怯懦、想要不顾所有、匆匆逃走的欲望,被源源不断转化为最纯粹的怒意。
他心头有火,那种想要焚尽世间一切的狂怒。
放走它,只会后患无穷,余生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与其那样,倒不如今日只有你死我活。
“你这疯子!我可以走,身旁这家伙我也不动,难道你真要和我同归于尽?!”
陆宇况吐出一口带血块的唾沫,却发觉自己仍旧带着面具,唾沫直直吐在了面具上。
似乎是内脏被震伤了啊。
就说怎么总感觉身体里边痒丝丝的。
他喉中带着血沫,声音沙哑,“你自己会信你的鬼话吗?”
这蛇怪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
先前惠阳寺中,那些僧人怪异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一切。
这种恶念的化身,脑袋里就没有“和解”或“宽恕”这种概念。
它只会潜伏于阴影中,在陆宇况放松戒备时将他吃干抹尽。
陆宇况持刀屹立,左腿哪怕只是轻点地上,都一阵钻心刻骨的疼。
蛇怪吐着信子,一张怪脸上,面色阴沉得像要滴下水来。
它确实没想着要放过这个坏它好事的小东西,所说的这番话也只是托词,不曾料到这小东西竟然毫不畏惧。
蛇怪修长身子左右摆动,冲陆宇况狂扑过去。
陆宇况下意识采取守势,长刀横挡于身前呈格挡姿态。
而蛇怪狂扑过来后,瘦长身躯扭转变换,绕开陆宇况向房内奔去。
方向赫然是房间窗户位置。
该死,这家伙是想逃!
意识到蛇怪只是虚晃一招后,陆宇况顾不上左腿已经完全脱力、几乎废掉,右腿奋力一蹬,再度挥刀斩向蛇怪头颅。
尽管蛇怪身形扭转不定,但动作比先前迟缓太多的它最终还是未能避开。
但巨大冲击力仍旧将陆宇况拉至房间内窗户前。
蛇怪继续挣扎着想要向外边钻去,却被陆宇况手中长刀死死制约住。
情急之下,蛇怪将身子缠在陆宇况身上,全然不管自身伤口几乎从头到尾贯穿全身,不断收紧,意图将陆宇况绞杀。
细碎的骨骼破裂声响响彻全身,陆宇况口吐鲜血,而手中长刀一刻未曾放松。
他从浸满鲜血的喉咙中挤出三个字。
“给,我,死!”
长刀继续深入,金红光芒抑制住黑气带来的再生效果。
终于,蛇怪眼中除去惊恐外再无别的东西。
它竭尽全力,裹挟着陆宇况向窗户外撞去。
砰的一声,玻璃窗碎,二者半个身子都悬空,外边则是足足十多层楼的高度。
“松开!不然我们就一起死!”
被刀刃卡住嘴巴的蛇怪继续从腹腔中发声。
陆宇况毫不理会,只是继续将长刀砍得更深。
蛇怪瞳孔逐渐失去光亮。
它快要死了。
但哪怕是死,它也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仇人。
蛇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陆宇况一同拉向窗外。
它瞳孔中最后一丝光彩彻底消散,
整个身体慢慢软化无力,从高空中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