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在关中学宫中的声望,要比许多已经入仕学子还要高得多。
能够建立那般庞大的江湖帮派,还有那么多拥护之人,哪里会是南陵公口中所言的不堪之辈?
转瞬,风启阳勾着嘴角,抬手恭敬地向殿上的夏裴躬身。
「小民江左风氏启阳,拜见陛下!」他不卑不亢,「启禀陛下,小民能作证,关中学宫之学究,名义乃是成阳公,但实际却是……南陵公……而众人所知之成阳公,不过是受人所迫,成为世人眼中的学究。」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殿内众人目瞪口呆。
「至于南陵公在关中学宫中做了些什么,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让人觉得,他不仅是个伪君子,还很是无耻。而今,小民将此事揭发出来,正是要将此人的嘴脸公之于众。」
「风启阳……」南陵公听此气急败坏,「阮某人做人向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今日你如何污蔑于我,到底是受何人摆布?是谁教的你这些话?」
看到他的反应,陆昭漪心中一阵冷笑,事到如今还在巧舌如簧,让她差点忍不住要给他拍掌称快。
风启阳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然而,陆昭漪则是站出来,再次向夏裴呈上实证,并朝向众人道。
「此封信,乃是关中武库世家杜家二郎杜雨,于关中学宫搜出来的,此信为成阳公与南陵公之通信,诸位且看……」
说着,她将书信摊开,面向众人,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上面写着受南陵公指使,要让关中学宫与韦、王两家家主配合,于高陵城内囤积粮草,与北方夷族勾结,并定了攻入洛京的时刻。
按照原计划,一旦鲜卑拓拔部主力,攻入塞内,兵临并州州府晋阳城,韦、王两家则于雍州长安开始兴兵,直奔洛京,夺取天下。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这字迹,也有一些朝臣们认了出来,的的确确是南陵公的字迹。
待他们看清了信中所述,不少曾经被南陵公拉拢的朝臣,立刻调转矛头,对其声讨。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想承认这个人,更加不想承认这封信是假的,毕竟这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仅仅是片刻,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因这封信的真实,而彻底烟消云散。
计划确实很好,可他们都计划之中,没有把陆昭漪这个人的因素考虑进去,也没有考虑到,夏裴这个帝王,作为创业的第二世,又还是王朝开创的第一世,显然低估了他的能力。
大殿之中,众人深吸一口气,意识到南陵公的野心已是不胫而走,而这一切,都只因那个名叫陆七娘的女子。
她的胆量,让在场所有人惊叹,王朝社稷,再一次因一个女子而被拯救。
「阮贼,你好生狡诈,居然谋划着此等天理不容,天人公愤之事,今日即便在殿上杀你,也不愧于在天之灵的先王。」
说话的,是殿内尹川士族的官员,还有河北士族附和。
一时间,大殿上点唾沫星子都能将其淹没。
此时,逐渐陷入混乱之际,陆昭漪抬手制止殿内朝臣的口诛笔伐,反观南陵公却已没有先前正义凛然的样子,也逐渐没了底气。
关键时刻,他仍在狡辩。
「即便这信是真的,阮某人罪不至死,何况先王允了我一次免罪之权,若你们杀我,也无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话说出,已经没有人再替他说话了。
南陵国早已是过去,眼下,他们则是在大渊朝的大殿上,没了南陵公,地位更为显赫的司空吴崇,他们还可以追随。
因为利益,在这些人看来,南陵公已经与己身利益相冲,纵使他是曾经的南陵国国君,那又如何?
陆昭漪也深谙此道,所以,她今日提剑而来前,做了万之策,势必让南陵公,活不过今日。
当即,她上前一步,向夏裴施以眼色,而御座的夏裴也觉察到了,似有心灵相通般。
此刻,夏裴开了口,「既然南陵公不愿意悔改,方才谋反之事,朕便给你抵消了。」
这句话一出,朝臣们再次惊叫起来,纷纷请命,「万万不可如此啊!」
而南陵公的脸上丝毫没有解脱的模样,反而更加紧张。
「此次抵消之后,朕便能告慰先王,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转瞬,他语气一转,「但若有其他罪状,朕可不会轻易饶恕,定然从重惩处!」
这下,满殿之人顿时领悟了,夏裴不是在饶过他,而是以退为进。
他既能设下如此之谋划,定然不知这一件罪状,仅仅这一件事能反应出,其他没有抖搂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还会有那般,天理不容之事。
「来人!宣,案犯周奕!」
夏裴说出此言,让南陵公内心防线彻底崩溃,他当即疯癫一般破口大喊,「什么?周奕明明就死了!一个时辰前,周奕明明是被陆七娘亲手所杀,怎么可能还活着!」
刹那间,陆昭漪与夏裴皆是鬼魅一笑,十分同步,而南陵公见此,立刻心惊胆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