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说笑笑,沉浸在幸福中的子悦,从没觉得这个上午的时光似乎如天边的云烟就这样一飘而散。
另一边厢,邹晋铭赶到了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开门进去,这是他快两年未见的儿子,除了又成熟壮硕了些,他似乎脾性上还是没有变。
“为什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邹晋铭的语气不是问,更像是发难、是批评。
“为什么要和您说?您再婚也并没有告诉过我,不是吗?”邹智楠的语速不紧不慢,却一句话让邹晋铭语塞了。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邹晋铭隔了很久,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才又问道。
“完成十年前应该完成的事!”邹智楠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发现他的父亲老了,尽管衣着高贵、气质挺拔,可是脸上的皱纹、鬓边的银发、略有佝偻的肩背,都告诉着邹智楠,眼前的父亲也已经老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忍,不忍站在自己父亲的对立面,把他当作害死母亲的凶手之一。
“逝者已矣,莫要执着了。回卓川来吧,这里的一切早晚都要给你的。”邹晋铭的语气没有了刚开始的强势,变成了父亲苦口婆心般的劝慰。
“不能洗刷母亲的冤屈,今生此事就不会了!至于卓川,它也是母亲的心血,我会回来,但绝不是现在。我要让害死母亲的每一个凶手都付出应有的代价!”邹智楠说完,起身要走。
“你母亲是自杀!再没有凶手!”邹晋铭仍保持着大企业家的气度,可是声调还是高出了刚刚许多。
“那就让害她自杀的每一个人也尝一尝痛苦的滋味。从照片开始,何人设计陷阱、何人操纵舆论,谁是棋子、谁是幕后黑手,我都要一一找出来。”邹智楠停住脚步,背对着邹晋铭将话说完。
“在你心中,我也是其中一个凶手,是吗?所以,你不认我这个父亲,就是要让我尝一尝失子之痛,对吗?”邹晋铭也站了起来,捂着胸口说道。只是这一切,邹智楠都没有看到。
“如果您真的是,那我们的父子缘分就也算断了……”邹智楠语气坚定,但还是不愿面对这一切,毅然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门,只看到外面众人在议论,纷纷猜测着邹智楠的身份,会不会就是十年未归的董事长的儿子。
邹智楠并未理睬,径直去了停车场。
同一时间离开卓川大厦的还有子悦。子悦和王浩柷早餐过后,按照惯例,她还是会问上一句:“柷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走进你的生活?”
“小丫头,二十年前的事,我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那时,我只是尽了一个公民该尽的义务。至于你心中的那道光,从不是我,未来也不会是我。”王浩柷的这番话似乎说过了不止一次,所以说话时,总会显露出一丝无奈。
“好吧,我不会放弃的,终有一天,你会被我的诚心所打动。”子悦的话很是坚定,但语气却像是在开玩笑,说完就想乘电梯离开。
王浩柷却按住了电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如果是因为那一张照片,说明在你心底有的只是感激,不是爱。”说罢,王浩柷放开了手,并没有给子悦思考与辩解的机会。
子悦乘着电梯来到停车场,思绪难断,心头一直萦绕着王浩柷的话,如果二十年的心心念念都不算是爱,那她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真心。
来到停车场时,子悦依然浑浑噩噩,并没有在意身旁的任何人和事,直奔自己的车子。
刚巧邹智楠这时也在停车场,他看到心不在焉的子悦不免有些诧异。他收到早上群里的信息,虽然知道子悦上午不会在工作室,但是子悦也来到卓川集团总部,确实让邹智楠有些意外。在他心中,董子悦出现在卓川大厦似乎也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母亲的死是一个阴谋,董子悦是与人勾结的,与她勾结的人也一定是在卓川的八大董事里面。邹智楠在车内不敢有动作,因为他并不想让董子悦等人知道自己和卓川集团有任何牵扯。
子悦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着,只是思考着自己需要看清楚的问题。她面对的又岂止是这一个问题?父亲二十年的执着、自己二十年自以为是的爱、还有梦境与现实交错的真假,即便有的是梦、有的是痴、有的是念,可这些都错综盘桓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泯灭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