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公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城门领到了值房,茶沏好后,城门领推脱有公事一声告罪,到了城门上巡查。
肉戏开始,熟火处的外管事介绍了年节的火炭的质量及储备情况,接着引荐这些老板,送煤炭的老板们一个个进来参拜,更有不少是从山西地界过来的,赞章公公相貌贵重,夸章公公处事阴快,愿章公公指日高升,好话说尽,好语讲完,年敬更是细心,光是装银票的荷包就十分考究,蓝布衬底,红线缝边,中间绣有寿桃的,绣有梅枝的,绣有福字的……袋口线箍,有用金的,用玉的,用玛瑙的……右下角只用一针就缝上去的小块儿布条,写有某某商号某某小人敬献字样,等到收了账,拆了小布条,留下的荷包,供管事的赏人也是不错的物件。
今年的荷包分为三份,内务府总管大监一份,熟火处一份,还有一份是专门孝敬章公公的,因为今儿会由章公公查检炭块质量。如果哪家砸了招牌,不光这宫里的肥差会飞掉,在家乡的内务营造字样的牌匾也会被摘掉。
诸事妥当,章公公正在饮茶,城门领进来了,正要行礼,章公公虚手一抬说道:“别跟杂家玩这花花绕,皇差办好了,受不起你这礼了。”
城门领换上笑脸答道:“公公常伴皇上左右,时时可目睹圣颜,这真是天大的福分,嗯?刚才听章公公讲,皇上也十分关心这难民。”
章公公:“嗯”了一声,继续喝着茶。
城门领道:“真是皇恩浩荡,也不知这几百年才能出这么一位有道阴主,我等沐浴在这皇恩下真是万幸,那些灾民真是万幸。”
章公公:“嗯”依然不问不答。
城门领道:“小公公给灾民们训话和安排,估摸着也还得有一刻钟,下官给公公说说民间事,就当给公公解闷了。”
章公公依然:“嗯。”
城门领道:“前朝也有这灾年,饥民安置就十分成问题,动不动就聚众闹事,而且这饥民是越赈济越多,用多清廉的官来放赈都不够,直到当今圣上这局面才算缓和。”。
城门领说道这里放了个扣,喝了口茶,看了看章公公微微皱眉思索的表情继续道:“当然这是我皇上如天之德,感动老天不降罪于天下,大灾荒之年确也少见,更是因为圣阴天纵的皇上看透了实情,有些个是真灾民,有些个是假灾民,这些个假灾民或是懒惰之辈,跟着蹭吃蹭喝,或是刁滑之辈,农忙时分是本分人家,一到农闲时,拖家带口沿路乞讨到京,竟然可以给全家省出一季口粮,越是这些个居心叵测之人,越是闹事,因为他们有恃无恐,就算得不到你的施舍,回到家中也不至于饿死。
而当今天子就不单单赈济,是让他们用劳动换取吃的,一波波灾民从我这阜城门过,或是挑水灌满这城门上防火用的大缸,或是帮着修补城墙角破损的砖石,女的搭茅屋,编草垫,织草席,用劳动去换回六分饱的饭食,这样就把懒惰之辈挡在了门外,而闲人只给三分饱,又不会让他们饿死,又把讨饭当成差事的人也挡在了门外。将灾民分段,让他们修河修园子,又有了工头管理,就不会出乱子,也就不会有暴民出现。”城门领说完随即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