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通循着声音走出营外,瞧见来者孤身一人骑着黄马驻足于营门外,正是马鹞子本人,还有几百骑停在不远的地方向此处观望。
二人平生素未谋面,自然互不相识,马鹞子见这个胖子穿着制式山文甲,抬起马槊指着胖子问道“看你肥头大耳的,可是唐通?”
“你是哪位?”唐通见他齿高气昂以及不远处的马兵,与闯营老八队如出一辙,却为何穿起明军衣服了?
在唐通的示意下,营中戒备的士卒们纷纷将手中端起的三眼铳缓缓放下。
若真是老八队的人前来问责自己,却是没必要动手,毕竟自己名义上仍是李自成的下属。
虽说唐通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相问,但马鹞子却不领情,见正主到场反而变本加厉,张嘴便要占他便宜。
“额是唐通他老子,哈哈。”
当着属下的面如此受辱,唐通哪还能受得了,呵斥道“莫以为你是老八队的,老子就怕你。”
旁边的小卒一听老八队三个字瞬间战心全无,那可是闯王的老本营,平日里没少被他们呼来喝去的,得罪不起。
马鹞子在被王进朝收养前便在闯营厮混过,自然知晓老八队的名号,明白唐通将自己误认为李自成的人了。
以下犯上,戏耍总兵官,着实有趣非凡,马鹞子索性将错就错,借此再逗他一逗。
“不怕是吧,那就五息之内把老子杀了吧,不然老子先替闯王赏你几鞭子。”马鹞子说完将马槊朝下一戳立在地上,腾出手来从腰间取下马鞭。
还真是老八队的!来保德州作甚?唐通误以为真,既不敢动手杀人,面子上又挂不住,一下子进退两难起来。
唐通再不济手里仍有个三四千人,马鹞子当然不会真抽他,问道“老子问你,带兵跑到保德州来作甚?为何不去太原?”
“这手下人被打散了,沿途收拢至此啊。”唐通心里的小九九不敢明说,只得以事先想好的措辞回答,实际上他在一片石亲眼目睹了清军势不可挡的威力后,便起了保全己身待价而沽的心思,待清、顺之间分出个胜负后,再重新考虑站边。
“那为何在此地滞留月余不曾动身?”
“实在是粮钱奇缺,大军难以开拔。”唐通边说边关注着马鹞子的神色。
马鹞子听完,掌马挺进到唐通身前,随着缰绳扯动,马头高昂嘶鸣,给唐通吓得连连后退。马鹞子看准时机,抬手一记鞭子正好抽在唐通面前的半空中,“啪”得一声爆响。
“唐总兵,叫句爹来听听。”
唐通脸色铁青额头上冷汗直流,士可杀不可辱!大叫“竖子安敢再三欺我?”
“看来你也不是个无胆鼠类嘛。”
马鹞子见状捧腹大笑,顺手从怀中取出一卷黄布扔给唐通,对着天空拱手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兵官、定西伯唐达宣听旨,即刻动身与夜不收营赶赴杀虎口,协助清缴本地乱匪,打开大同入蒙要道,钦此。”
唐通手忙脚乱地接住黄布,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末尾清晰可见的红泥印记唐通抬头惊异地问道“这是天子铃印!你究竟是谁?”
马鹞子客气地拱手说道“瞧老子这记性,来的仓促忘记自道家门了,不才大同镇夜不收营把总王黼臣,奉大明崇祯皇帝令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