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伞下的人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仿佛再冷的夜也冻不伤他冰冷的面孔,因为血管里本身流淌的就是冰,所以无谓寒冷,只是惧怕喧闹的火光。
“是啊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陆城微笑着细数两人上次见面的日期,“我倒是很高兴叶先生你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原以为在得知我发现了灵融泪的秘密之后你就该人间蒸发,现在看来既然主动出现,您老是打算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当初的那个骗局咯?”
“没有骗局,何来解释?”叶天行的回答很精简。
“是你亲口告诉我灵融泪可以挽救唐月绯的生命,到了今天,你还要我相信那套全无根据的说辞么?”陆城笑了,“我没有那么好糊弄,所以可能的话,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
“没有答复,既然让你知道了真相,我还有说下去的必要么?”
“这种时候最好别开玩笑。”陆城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没必要把局面闹得那么僵。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和你争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我说的很明白,只是你自己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真相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你对我这样的质问又是何苦?”他看了一眼陆城,目光介乎空洞与澄澈之间。
“我在想这种情况下以我的脾气是不是应该动个手,以稍微宣泄一下我内心的愤慨。”陆城埋下头,微笑的面孔开始扭曲。
“想动手的话,可以。”叶天行收起了手中擎开的黑伞,“如果觉得去了湘西一趟就有了可以匹配我的实力,今天也不妨让我看看你这大半年以来的长进。”
“好啊。”陆城微笑,一柄黑金云纹的重剑已经凌空斩向了面前西装包裹中的人!
这口气他已经憋了足够的久。
无论是唐月绯的性命还是他一直以来盲目的信任。
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全力突进,他手中的第一剑就是妖皇之力下不留后手的黑龙剑斩。
单点突破后的一往无前,这是魔剑技·百裂弓!
月光已经不知在何时何地探出了云层,仿佛那个人手中收起的黑伞不仅仅只是一块不明材质的黑雨布,更是两人头顶乌云满布的夜空。
在明亮如昼的月光下,这一剑如同离弦而出的一道烈光,划破空气的刹那,震荡而出的嗡鸣如同直面雷霆天狱的黑巨龙。
叶天行站在原地,只是凝视着剑后的陆城。
弓弦震荡而出的力道波纹伤不了他,一如奔袭而来的黑龙在他看来也只是摆设般花哨而无能。这个男人只是轻轻的抬起了手,便锁住了那条黑巨龙薄弱的咽喉。千里而下的气势一朝散尽,一往无前的利剑在他的指间戛然而止!
如同被人卡住喉咙擎举空中的受制龙兽,仅仅只是他的一个眼神,那柄傲视天下的黑铁魔兵便开始不断的缩小,从正常的古制长剑到最后黯淡无光的匕首短刀,阵阵的白雾气如青烟般四散,间夹着莫名心伤的阵阵悲鸣。
“拿我的剑来伤我,不觉得有些不厚道么?”说话间,他一松手,落在地上便是清脆的“当啷”一声。
那是剑上黑龙之息的全盘封印。
在接触剑体的刹那,那把无处不散发着杀戮暴戾之息的凶兵被他封印了最凶狠的黑龙剑魂!
“不错。”陆城笑笑,一对灰的瞳孔中大雾纵横,妖化的体表头角峥嵘,隐藏在身体内的力量在这一刻如泄闸暴洪一般再无阻拦。
他没有想过自己和这个男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会是什么样,或许早已清楚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但是直到真正发生,他也没能考虑到如此之多的细节。
叶天行的战斗方式很文雅。
如果说陆城对应的作战风格是绝对的狂猛暴力,那么这个人就是和他走在了天平的两个极端。西装革履的外表下,他的每一次反击都蕴含着鞭挞众生的雄浑伟力。
那把不知来历的黑伞上甚至连一丝最薄弱的灵能波动都不存在,但是在他的手里却偏偏比名剑更猖狂。在断桥剑身的一次剧烈嗡鸣声中,陆城果断地放弃了用这把书生剑代替黑龙战斗的念头——因为照这样的战斗强度再升级下去,给这把剑换来的势必是和赝品妖刀修蛇一样的结局,那就是支离破碎尸骨无存的灭顶之灾。
一个用的是剑,一个用的是脆弱近乎无物的伞骨。
几轮肢体兵器间的交锋下,陆城就迅速意识到了妖皇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这种频次的战斗。
在以往,从来都是他依靠身体素质来碾压对手,但是今天,即便是妖化过后神挡杀神佛挡**的身躯依然无法硬憾这个人手中来去如长鞭的黑大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