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蹙着眉头朝旁边挪了两步,安保大哥见状还朝我说了声抱歉,不当回事的又把男人血糊糊的手臂塞回了单子内,一行人迅速离开。
进到办公室。
鼻息处隐约还能闻到血腥气。
韩姨依旧是贵妇打扮,戴着蕾丝手套的指间夹着一根细烟。
红唇里吐着白雾,身姿窈窕着,站在落地窗前不知看着什么。
“韩姨。”
她没回头看我,视线平静地凝望着窗外,“你都听到了吧。”
“一点点。”
“我就知道,你们做阴阳先生的,总有些常人难以匹敌的神通。”
韩姨走到班桌旁边,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年轻的时候,我哪次去松耳山上找雪岩,离得他还很远很远,他都能听到脚步声,那时我就觉得很神奇,也会懊恼,都没有惊喜。”
我微微怔愣,“您年轻的时候就跟我师父认识了”
“嗯,我老家在松耳山下,十几岁,我就认识他了。”
韩姨妆容精致的脸庞跃起了一丝落寞,坐到那张能将她完全包裹的老板椅上,语气有些酸楚,“那时他还是段雪岩,是个小道士,我还幻想着,有一天,我能跟他走到一起,但是,他从来都没给过我机会,修道的时候他不思,踏上打邪之路后,我们也就彻底没了可能。”
她低笑出声,又看向我,“知道我刚刚收拾的是谁吗”
“是您……”
养的小白脸
我迟疑着正想找个好听些的替换词,韩姨倒是坦然的点头,“就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关系,我出钱,买他的年轻朝气,买他虚假做作的温存。”
“其实他以前挺好的,也算能拿得出手,只可惜,他不知足。”
韩姨自顾自说道,“他自作聪明的以为把我套牢了,研究生也不考了,背着我到处鬼混,结识了一群富家小混子,作到这步,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他家境困难,跟我也有一两年了,谁成想他什么都敢碰……”
她眼底微红,“也是我害了他,让他看到了奢靡,却没有教会他节制,今天我也是想给他一些教训,回头我会送他去诫断,再给他一笔分手费,就算我为自己的感情买单了。”
我消化着这些不太好接受的事情。
时至今日。
貌似才扒开表层认识了韩姨。
“韩姨,您心里还有我师父吗”
记得齐经理说过,韩姨对师父并没有男女之情。
即使金姨把她当做情敌,我也跟金姨讲了,韩姨就是单纯的钦佩师父。
这怎么……
“不,喜欢雪岩的那个韩少芹早就死了,在他变成三爷的那一刻就心如死灰了,现在的我,对男人没什么喜不喜欢,因为我,没有爱情。”
韩姨靠坐在老板椅上,“萤儿,我听说你学道是跟老天爷立了盟约,我也一样,三爷帮我同上苍做了交换,我这辈子不要爱情,也不求子女,孑然一身,只要荣华富贵,所以,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打拼到了这个位置。”
“您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坐在对面的是个眉眼含笑,珠光宝气的女老板,我却无端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寂寥。
“这是我的交换条件,我必须成为这样的自己,喜不喜欢,我都得接受。”
韩姨的眼神犀利了几分,“记住一句话,端了这碗饭,就不要再想那碗饭,你什么都顾忌,只会让自己活成四不像,到头来,反倒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只剩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