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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府之中,晨曦盖过了房间的灯光。
一股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走了一切的烟味,只剩下淡淡的紫檀木香。
两个站在不同巅峰的人四目相对,一个是万人之上肩负天下的宰相。如果没有转世一说,他可谓是站在巅峰之人,万人之上,虽不及古代诸侯天子,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李易是伟力之巅峰,是至今为止神州最为庞大的黑洞。一切围绕在他周围的事情都会扭曲,无论是人,法律,社会,权都会向他倾倒。
可这么一尊存在,从始至终都隐匿在幕后,仿佛根本看不上神州未曾有染指之意。
宰相潘君以前最为戒备的就是在世仙,镇国级是强悍无比,但世界上仍然有能够牵制他们的存在。这一点非常重要,哪怕官府不会与镇国级作对,甚至会协助对方远超其他修士,但仍然不希望镇国级彻底超然物外。
一个没有任何人能够制衡的事物令人恐惧,而以人性的卑劣性,没有枷锁必然肆意妄为。
以上是他曾经的想法,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不能用一种偏向于臆想的理性,去端倪猜测任何人。
宰相潘君愣神半响,渐渐的便平复了心绪,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意外与惊喜。
“仙人,您来的还不是时候。”
“是吗?那我走。”
话音刚落,一个恍惚,坐在正对面的青年消失,宛如一场风吹进来终究是要走的,来时无人挡,走时无人来。
令人琢磨不透。
饶是宰相潘君这种见过世面,也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发懵。但他并未此表露出任何的懊恼和后悔,只是有些无奈的发笑。
“真是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仙,要是天下的修行之人都像这样该多好。”
修行之人讲究修身养性,但更多的是修己身养己性,唯我独尊。他们绝大部分人是不屑于欺负凡人的,但他们的权威必须也必将会碾在凡人身上,压得凡人粉身碎骨。
就好比如黑壤州,已经沦为的宗门天下。从原本的60贫困率,每年有十几万人被饿死,到现在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能温饱。那些贩卖毒品横行的黑帮,那些以卖国挣钱的官僚,通通被杀的一干二净。
社会的秩序在修士的强权下回归,仿佛一尊神明救赎世人。
可宰相潘君不想让这一幕落到神州的人民身上,因为他们已处于盛世之中,不需要神来救。
“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白衣道人忽然又出现在宰相潘君右手边,微微俯下身打量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是认为这里的阵法能够保你不死,还是认为伱身上的玉佩能够抵挡一切攻击?能抵挡金丹期的法宝是给金丹期用的,给你用最多费一些手脚。”
“遇上手段高明一些的人就会像这样的。”
李易伸出手来直接就抓住了宰相潘君的肩膀,护身法宝没有任何的反应。
“形同虚设。”
“您这样的人世上终归是少数。”宰相潘君面对这一幕没有太多的惊讶,乃至是恐惧。
“既然你不怕死,那你又为何把赵四……”李易刚想问关于赵四的事情,忽然一缕明悟涌上心头。
“不是你调的。”
“您的手段令人生畏。”宰相潘君面露赞叹。
官府一直猜测仙人可以知晓因果,许多事情不需要多加思考,仅仅是感悟天地便能够得到答案。现在看来猜测得到了验证,仙人确实有通晓因果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坦然解释道:“官府是想两头下注,用赵四来试探您的态度。如果您出手我们可以坐享其成,如果您不出手我们可以与那些人谈判妥协让利。”
“无外乎维稳,谁闹谁得利,您出手能让官府既得利又得名,还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如此解释没有任何的推脱,坦诚的不像是一个官。把赵四调出去参与到此次事件不是这个宰相亲自下的命令,但又不能说完与他无关,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
让李易没想到的是对方坦然的承认了,而不是想着把自己摘出去。
他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干瘦的中年人,如是评价道:“好名坏名都让你占了,你这宰相做成了一个媳妇。”
面对如此评价宰相潘君愣了片刻,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
他就像一个媳妇,上有公婆,下有子女,中间还要跟一群丈夫拉扯。他要照顾到凡人、修士、上清宫、宗门、乃至六部内的派系。
“这媳妇还有一堆人争着当,可惜他们管不好这个家。”
宰相潘君自我调侃了一句,随后摆正了身子,神色郑重的再一次重复道:
“您来的还不是时候,现在入局您只会再次陷入奔波之中。他们会畏惧您的名,畏惧您的力,但归根结底畏威而不为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有人寄希望于仙人,甚至认为只要对方发话天下人就不敢动弹。但宰相潘君觉得他们想的太好了,也把那些修行之人想的太差了。
灵气乃根本,当年的白莲暴动、血红甲状病、余下林林总总的众多恐怖袭击都是灵脉战争的延伸。虽然当年上限不过筑基期,可仍然有无数修士毫不畏惧的直面军队,用尽各种手段强夺灵脉。
修士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群体。
“您是仙人,作为最强者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须一击定乾坤。”
宰相潘君并不认为现在仙人出手会让事情变得圆满,相反他觉得对方的威名会成为阻碍。话或许说的有些难听,但他必须趁这次机会将公版修行法的雷部拆除。
“宗门有官府合作的,有事不关己的,有抗议的,并不是所有修士都以杀民而争利。也有像您这般为凡人着想的,我希望这种人在神州多一点,朋友多一点总好过敌人多一点。”
“而您可以把我当一块试金石,在我失败之后。”
这是宰相潘君不希望仙人这个时候出现的第二点,对方已然成为神州百姓无形的屏障,他不希望对方失去举世无双的威名。将神州之亿万百姓寄托于一人身上或许有些不负责,但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李易眉头微挑说道:“你可以俗一点,没必要把部都往身上揽,你的肩膀受得住吗?”
他从这个宰相身上看到了相似的身影,是云舒,是何昆,是剑宗。这些人都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总是想扛起与之不符的重量,最后被压得粉身碎骨。
这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癌症”。
“总要有人超凡脱俗的”宰相潘君微微低头他的电话再次响起,女儿二字在破裂的屏幕中闪烁,这次他把手机关机了。
他拽紧拳头,那百余斤重的身躯仿佛承受着神州万方。
“纵观修行界的历史,凡人积弱如沧海浮游。我不清楚像我这样的凡人官府还能存在多久?我不清楚法治社会还能维系多久?我不清楚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会不会高喊出弱肉强食?”
三句不清楚是对未来的彷徨,是观看了修行界历史后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