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大祭酒手捧诏书,尽可能让声音平稳洪亮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承袭先烈,应天顺人,朕自登基以来,敬天法祖,恪守纲常,万事无不以民为先,行法无不以民为本。本欲展宏图之志,奈何仙缘难辞,为国久远之计,现传位于胞兄庆王刘天泽。即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已经做好准备上前几步承袭大统的贤王,在听到“刘天泽”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僵,如坠冰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不是刘光选,而是刘天泽,不是贤王,而是庆王。
不止是贤王愣住了,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包括庆王本人在内,也全都愣住了。
庆王是小皇帝刘天明的四哥,原本只有尚书省的罗宰相意属于他。谁都没想到,皇位的继承人会是他。
贤王在呆滞过片刻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竟是不顾礼仪地冲了出来。
“错了,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怎么会是庆王?是我,应该是我才对!”贤王一改此前的威严持重,挥舞着双手,高声喊道。
众人见状大惊,一时间却无人敢开口。
他们全都小心地看向小皇帝,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然而,小皇帝却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贤王发疯,没有丝毫反应。
“陛下……”这时,楼宰相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这一声“陛下”,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他。
“你有话说?”小皇帝轻笑一声,问道。
“陛下,皇位归属事关社稷,乃是国之大事,不可儿戏。先前我等已经与陛下商议过此事,当时定下了合适人选,为何突然变更?”楼宰相没有提及原来的人选是谁,只是发问道。
众人纷纷望向小皇帝,就连不管世俗事务的国师玉壶道长和刘天明祖父,也都纷纷投来了探询的目光。
小皇帝闻言,似是就在等人发问,旋即站起身说道:
“八皇叔,你参与国政这几年,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之事,朕都清楚,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但你授意他人半路截杀我大晋使臣,这就罪不容赦了。”
他的语气平淡,话音却如滚雷一般,炸响在朝堂之上。
贤王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目光偏转,看了袁铭一眼。
看到他这个反应,明眼人都已经知道小皇帝说的,正是前几年袁铭出使南疆,遭遇刺杀失踪一事了。
“我想问问八皇叔,袁铭他做了什么事,让伱如此记恨,以至于你要在朕派他出使的路上,指使副使林俊生杀害他?”小皇帝厉声喝问。
这件不少人讳莫如深的旧事,终究还是在看似最不合时宜的场合,被揭开了。
“是贤王做的?”朝臣中有人惊呼一声。
“他为何要这么做?”更有人大惑不解。
朝中文臣一个个神色大变,低语不停,武将们虽然沉默不语,却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袁将军。此刻他脸色铁青,却依旧不动声色。
“陛下,臣,冤枉。”贤王左右看了一眼,立马跪倒在地,高呼道。
“冤枉,你倒说说,朕哪里冤枉你了?”小皇帝冷笑一声,问道。
“陛下,您所说指使林俊生杀害袁铭一事,我实在毫不知情啊。再说臣也完全没有要害袁铭的理由啊。”贤王垂首在地,辩解道。
小皇帝根本不做理会,开口喝道:“把林俊生带上来。”
话音一落,两名甲士就已经押解着林俊生,来到了大殿内。
林俊生此刻衣衫不整,看似神情慌乱,但眼底之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从容。
待其跪倒在地,小皇帝再次开口:
“林俊生,朕且问你,是谁指使你在前往南疆出使的路上,出手谋害袁铭的?”
“陛下,此言实在叫臣无从回答,我与袁铭乃是自幼长大的玩伴,又岂会出手谋害于他?当年出使路上,是袁铭自己贪恋瀑布美景落水,都是意外之事,并非是臣所为,此后臣还沿途布告寻人,还请陛下明鉴。”林俊生闻言,立马回道。
他的一套说辞是早已经打好的腹稿,当初边上没有其他人证,他不相信皇帝能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小皇帝闻言,眉头一挑,说道:“哦?那你是说朕冤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