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鸿雪还纳闷儿,翎钧为什么会突然把在院子里打扫的侍卫唤进门来,冒出了这么一席跟程向前完全不搭边儿的话,但他没有着急问询,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翎钧跟立夏对话,慢慢的,便明白了立夏的真正身份!
坊间传闻,程向前忘恩负义,为享富贵,抛弃糟糠之妻和一对儿女,使三人冻死城外不说,听人告知妻儿三人身死城外后,也不顾念半分旧情的将三人安葬,只吩咐了两个下人,使一张破草席子卷了三人尸体,丢到了乱坟岗去,就打道回府。
却不想,那传说中已经死了的,程向前跟原配嫡妻所生的一双儿女,并没像传说里的那样,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只是一个被翎钧救回,女扮男装的当了三皇子府里的侍卫,一个莫名走失,至今不知去向罢了!
“他终究是你的父亲,给你性命的生父,立夏,你不用这样的。”
听立夏态度坚决,对程向前的恨意半点不减当年,翎钧也是不知该如何跟她说的,轻叹了口气。
程向前是他的政敌,意图谋害柳轻心和小宝的恶人,于情于理,都不该由他来给他说情,让立夏原谅他昔日所犯的抛妻弃子大错,但……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就算是要对程向前报复,也绝不会用挑拨的方式,用对自己忠心的人,“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了,你已经十三了,该是嫁人的年纪了……这几日,你就准备一下,跟冬至一起,去一下小镇那边罢,我给夫人写封信,让她给你们置办场体面的婚事,你们成了亲,就留在小镇那边,好好伺候夫人,把初一和十五换回来,让他们回来燕京这边,在我身边做事……”
立夏从几年前,就一直男扮女装的在三皇子府里做事,翎钧知她是女子身份,在安排住处的时候,就特意指了西侧院里一间最小的屋子,让她以照料雏鹰的理由,自己在里面居住,不跟冬至他们住通铺的大屋。
她虽然也有跟府里的武师学习武技,无奈入门太晚,又受过寒冬之伤,不能像冬至他们般的进步神速,翎钧见她力气不足,却形体柔软,便使人去找了一套软拳软剑来给她修习,不想,她还真就学到了其中精髓,这些年,也颇有些堪比冬至的境界了。
翎钧幼时长在西北,母家又不是什么有钱有权的望族,在这燕京之中,根基说是浅,都是颇有些辱没了“浅”这个字,虽然,他这些年经商,也多少积累了些人脉,但立夏知道,他身边真正堪用堪信的人,其实,还是屈指可数!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为了不让她为难,而把她和冬至两人遣去他们家夫人身边伺候,换回武技远不及他们两人的初一和十五……旁的不说,单是他的这份体谅,也值得她立夏,为他刀山火海,粉身碎骨的忠心!
“立夏会好好照顾夫人,保护小少爷的。”
翎钧从来都不是个好商量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就是隆庆皇帝,他的父皇,也极难掰转,立夏知道,他们家三爷决定的事情,就等同于不可更改的“旨意”,所以,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跟他答应了下来。
当然,事情总也不可能没有例外,至少,在柳轻心面前,翎钧还是个很好脾气的夫君,很听娘子话的夫君的,但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不多”的人,也不敢往外随便乱传。
“你去收拾东西罢,把冬至叫进来。”
翎钧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小口里面已经凉了的红茶,顺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打儿银票,递到了立夏的面前,“这些银票,你带去交给夫人,告诉她,她做的那点心很好吃,让她多跟番邦的商人买些食材存着,等我把燕京这边的事忙完了,就回去小镇,陪她一起做点心。”
翎钧说这话,不无跟沈鸿雪宣告柳轻心“主权”的意思,但他说的,要去良医坊,跟柳轻心一起做点心的这事儿,却不是随便说说,在他想来,既然这名唤巧克力的东西,是番邦的人跟心仪之人表达爱慕,那,这被爱慕的人收了礼物,也得给人家回礼才是,有来无往非礼也,就算是在番邦,这道理,也该是通用的。
“是,三爷,立夏这就去准备。”
从翎钧的手里接下那一打儿银票,立夏便小跑着出了屋门,跑过冬至身边的时候,脸色微微一红,用最快的速度跟他说了一句“三爷让你进去”,就头也不回的继续跑了。
冬至被立夏的奇怪反应,给闹了个一头雾水,扭头,看着她跑到了院门口,转过折角,不见了背影,顿时便觉得心里空落落了起来,他一定是得了病了,得了脑子不好的病了,听说,他们家夫人医术了得,等有了机会,一定得烦劳她一下儿,让她帮他看看……这病,还有没有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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