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翎钧的意思,是对自己的厨艺,有所误解。
柳轻心这只会用白水煮鸡蛋和方便面的人,不禁失笑出声。
烹饪的配方,她知道不少,尤其是,一些用于调理的药膳。
说句不好听的,让她“指点”和“品评”,嘴刁如她,许是一把好手,但若是,要让她亲自下厨……怕是,等她露完了“身手”,那厨房还在不在,都未必好说!
“笑什么,恩?”
“觉得那疯子的厨艺,定入不了你眼,所以……”
在翎钧的概念里,能教会别人做菜的人,一准儿自己也是烹饪高手。
所以,见柳轻心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笑了出来,他便本能的,理解错了方向。
“可以只用说的,不用动手示范么?”
笑过之后,柳轻心便把目光,落到了翎钧脸上,丹凤美眸微微一挑,毫不避讳的,跟翎钧坦白了,自己不会掌勺这事儿,“我怕,等我示范完了,你的德水轩,都被我烧了!”
“我何时说过,让你亲手示范!”
听话听音。
听柳轻心这般说了,翎钧怎还会不明白,她是怎么个意思?
“我家娘子的手这么美,怎么能做掌勺这种粗活?”
拖着凳子,往她面前凑了凑,笑着捉住她的双手,送到自己唇边,趁她一个愣神儿的工夫,“用力”的亲了一口。
翎钧这突如其来的“沾便宜”,惹得柳轻心微微一愣。
继而,便脸色羞红,快速的抽回了,被他捉住的双手,嗔了他一句,“你这登徒子!”
“我本就是个登徒子。”
“从第一回见你,就成了这样。”
“这事儿,你可得时刻记在心上,一辈子都对我负责才好。”
翎钧最喜欢看的,就是柳轻心被自己逗得脸红的样子。
在他看来,这种毫不做作的娇羞,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比他年幼时候,策马驰骋于戈壁之上,仰头所见的海市蜃楼,还美妙百倍。
知论脸皮厚,自己不是翎钧对手,柳轻心干脆的放弃了“挣扎”。
“好。”
“我答应你。”
索性,她都是要嫁给他,与他执手白头的,对他“负责”一辈子这种事儿,纵是应下,又有何妨?
“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就一辈子,都陪着你,对你负责。”
看着翎钧脸上,逐渐满溢的笑容,柳轻心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是能让她如此开心的了。
她师父曾说,这世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得一人相守,与一人白头。
如今,她便是收获了这种幸运罢?
叩叩叩——
未及翎钧再说话,门外,就传来了初一的声音。
“三爷,李素又来了。”
在门口站定,初一言简意赅的,跟翎钧禀报了外边的情况。
“他带了个年纪比他略大的男子。”
“听他的意思,那人,是他的嫡兄,名唤李虎跃。”
“说是想跟三爷求个恩典,让夫人帮那人治手。”
“属下打眼瞧了那人一眼,其左手的中间三指,的确像是断了骨头,若无意外,应是遭人踩踏造成。”
初一是个心细的侍卫。
若未得特别吩咐,在跟翎钧禀报事情之前,他通常会先行观察和评测,即将引报给翎钧的人和事。
这样,可以为翎钧提供,足够准备和谋划应对的时间,不平白浪费,那拜见之人,与翎钧面见之前的,那往返两趟步行的时间。
之前,顾落尘已告诉翎钧,那断了手指的李虎跃已到达江南大营,至多晌午,就会跑来叨扰。
所以,此时,听初一禀报,李虎跃让李素带着,来跟柳轻心求医,他半点儿,也未觉意外。
若那李虎跃,不是打算揪上李素“引荐”,大可径直来良医坊前堂敲门。
他既是先一脚去了江南大营,那便是等于,他已打定了主意,借李素与自己的关系,搭上自己,而非只是“有求”于柳轻心。
抬头,看向柳轻心,无声的跟她使了个眼神儿,向她问询,如何打算。
片刻之后,便见着柳轻心朝铺面方向,冲自己努了努唇瓣,同样无声的告知自己,将李素和李虎跃两人,引去铺面,不要带来后院。
“你去跟在铺子里做事的婆子们说,让她们拆了铺子的挡板,引那两人,在铺子里等着。”
“夫人不喜早起。”
“我正在和她讲道理,唤她起身。”
昨日,柳轻心已跟他分析,李虎跃直奔江南而来,应是打着治伤的幌子,与他这个炙手可热的三皇子殿下,搭上关系。
手骨断裂,虽不是什么难治的伤患,但若是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便会是一辈子的事儿。
运气好的,遇上圣手,留下隐疾,不过是令后半辈子,都活在阴雨时节,遭罪的阴影里。
运气不好,遇上孬手,便是接骨失败,彻底变成三根手指都无法活动的残疾。
“这李铭,还真舍得儿子。”
“看来,还真是什么东西多了,就会都变得不值钱了。”
柳轻心笑着放下茶盏,跳下小榻,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对李铭的做法,嗤之以鼻。
“踩断左手的三根指骨。”
“这老狐狸想的大概是,纵我是个孬手,治不好李虎跃,一个文官,少三根手指,也不会影响仕途罢?”
“啧,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呢!”
作为一个,追求医学巅峰的人,柳轻心最不喜欢的,就是病人对自己缺乏信任。
而此时,李铭的自以为是,恰好,就准准儿的撞上了她的逆鳞,惹了她真怒。
“娘子休要跟那老匹夫置气!”
“不过是只,马上就要被屠夫操刀剥皮的老狐狸,怎还不让他蹦跶几天!”
“若因为一张掉毛儿的破狐狸皮,把你给气着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起身,扶了柳轻心,翎钧这二十四孝好夫君,快步走到架子旁边,为她取来了压风用的白狐狸毛儿斗篷,小心翼翼的,帮她披在了身上。
为防她白天暖和,出门儿时,忘了穿戴,太阳落下后冷了,又寻不着,翎钧特意使人,给她做了五件一模一样的,分别存放在卧房、书房、小宝的房间、姜老将军房间旁边的耳房和铺子的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