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把这数儿,再加上一倍,翎钧也未必会如今日这般,体弱的遭寒邪之气折磨。
但今时,终不同往日。
他再硬的骨头,也终究是个,摸过鬼门关的人。
“我的情景,不准告诉轻心。”
吃了药丸,翎钧只觉得,一股暖流,开始迅速的自肚腹,蔓延全身。
随着这股暖流的蔓延,之前将他折磨的恨不能昏死过去才好的绞痛,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汗,也不再是冷汗。
“王妃是大夫。”
低头,睨了一眼脸色仍泛着苍白的翎钧,孙大夫颇有些好笑的,抿了下唇瓣。
今天,他可真是开了眼界。
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见着了两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模样,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翎钧身上。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陷进去了。
男女之情这东西,还真是奇妙,连翎钧这块,他们都以为会一辈子遭遇不上这玩意儿的“榆木疙瘩”,也能……
“就算,你恢复的好,让她从脉上瞧不出来,这药丸少了,她还能不问?”
孙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拖出翎钧的手,又给他把了下脉。
这药丸,效力惊人,只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就将翎钧体内的寒邪之气,祛除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他寒邪之气入体,只持续了极短时间,但即便如此,交由他来诊治的话,怕是,倾尽全力,也得让翎钧,多遭三天罪才行。
王妃的医术造诣,果非同凡响!
想到这里,孙大夫顿时便对柳轻心的到来,更多了几分期待。
一位像她这样的医道圣手,哪怕,只是给翎钧个面子,对他稍加点拨,应也可让他受益匪浅才是!
“那就等她来了,发现了,问起再说。”
翎钧知道,若让柳轻心发现,自己对她隐瞒病情,定少不了挨她一顿“教训”。
但为了不让柳轻心担心,他还是选择了“舍生取义”,对其隐瞒自己的病情,以防她担心焦虑。
“她这几日,就往燕京来。”
“我不希望,她因为着急,弃车骑马。”
想起柳轻心的“马术”,翎钧不禁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以前,她的马术之好,足令他这在西北大营长大,自诩活在马背上的男子,都自叹弗如。
虽然,她失了记忆之后,依然跟人说,她会骑马,但……那一日,她于夜里策马疾行,去镇外救隆庆皇帝性命之时,险些自奔马上坠下的样子,却成了他心中阴霾……
不管彼时,她是不是假装,他都不希望,再看到相同情景。
这辈子,都不想。
“王妃,不擅骑马?”
听翎钧说,不希望柳轻心骑马,正在帮孙大夫整理药箱的九叔,稍稍滞愣了一下。
想翎钧这么一个,爱马成痴的人,竟会,喜欢上一个,不擅骑马的女子?
呵,这若是传去西北大营,怕是,连姜如柏那鲜有表情的人听了,都会笑掉大牙才是!
“比我骑得好。”
“之前,受过一次伤,忘了许多旧事。”
“再后来,又因为生孩子,许久不曾骑过。”
柳轻心这身体的原主,远嫁宁夏之时,翎钧曾想过,要半路抢亲,以完成他父皇的吩咐。
所以,他的许多手下,包括九叔,都见过她样貌。
加之后来,他醉酒犯错,欲使人将她偷出,对她负责,却遭她拒绝,归来后,亦因求而不得致相思抑郁,险酿杀身之祸,九叔等人,还暗中遣人前往宁夏,与她交涉,劝其……
他不知道,她离开宁夏,搬去江南居住,是不是听从了九叔他们的劝诫或不胜其烦。
但他却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九叔喝的酩酊大醉,一边儿哈哈大笑,一边儿拍着胸脯跟他吹嘘,有他老人家的安排,他家小娘子,小手儿都不会让哱承恩那蛮子摸到!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见过她……”
“但我希望。”
“在她自己忆起旧事之前,你们,都能不露马脚。”
翎钧觉得,有必要跟在场的众人,先打个招呼。
以防等他们见到了柳轻心,对她露出不妥当的表情来,惹了她不喜不悦。
“比起以前,我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谢九叔昔日成全。”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包括九叔在内的,七八个叔叔辈儿的人。
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着九叔,行了一个揖礼。
翎钧的这一句“谢九叔昔日成全”,在场的众人,便顿时明了了,他所说的,这位“大多数人都见过”的未来王妃,是何许人。
沉默。
许久的沉默之后,九叔才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翎钧。
他了解翎钧。
知他是个一旦做出决定,便无人能劝回头的人。
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她的身份,你父皇,知道么?”
翎钧是皇子。
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做正妃,说好听点,可以叫胡闹,说难听些,便是罔顾皇家威仪。
但若是,对隆庆皇帝知情不报,将来,一旦遭人揭发,便是欺君之罪。
“我为她准备了新身份。”
听九叔跟自己问,翎钧也不隐瞒。
原原本本的,跟他把自己的谋划说了,才把目光,转向了窗外,“但若想永绝后患,宁夏哱家,还是该尽早倾覆了才好。”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九叔知道,翎钧在顾虑什么。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翎钧手上,“这本,记录了近些年,哱家的一些罪过,但只凭这些罪过,怕是尚不足劝陛下兴兵讨伐。”
“之前,我遣去哱家,做王妃替身的那女子,三爷,可想见一见?”
受九叔派遣,以丫鬟身份,跟在柳轻心身边,做她“替身”的,是个红楼出身的女子,九叔知道,翎钧一向对红楼物事烦弃,所以,直拖到了时至今日,才不得不跟他问出了口来,“王妃自江南宅邸失踪后,她就回来了,我依着约定,在燕京,给她买了一间小铺面,如今,她做的是正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