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时候,两辆马车,应是在近郊,擦身而过了一下。
由四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德水轩前堂门口,朱时泽和李渊茹,带了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着了郑重其事的节日盛装,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两日前,朱时泽便遣人送来消息,说会于今日晌午前来访,柳轻心应下了,并特意于前一日,跟饕餮吩咐,给三个孩子,做些好吃的糕点和糖果,着立夏,给三个孩子准备了压岁红包。
“王妃岁月静好。”
“王妃岁月静好。”
朱时泽夫妇,态度恭谨的对柳轻心行礼问安。
三个孩子,应也是于来之前,自他们的父母那里得知,眼前的这位,乃是救回了他们亲娘的恩人。
安静的等朱时泽夫妇行过拜礼之后,便由年长的那个带头,齐齐上前,给柳轻心行了跪拜大礼。
“多谢王妃妙手,救我娘亲性命。”
“我等愿以余生所能,报王妃今日之恩。”
已经可以算是个少年的朱应臣,有着麦色的皮肤,这让他像极了李渊茹的精致面容,丝毫不显女气。
两个比他略小的弟妹,乖顺的跪在他背后,脸上,未露半点儿不甘。
“快起来,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非天地君亲师不拜。”
柳轻心笑着向前,将三个孩子从地上,一一扶了起来,顺手从立夏那里取了压岁红包,分发给了他们。
虽然,朱时泽并未承袭成国公爵位,但他终究是公府嫡子,作为他的孩子,这三个小家伙,本是没必要对她行如此大礼的。
但他们既是这么做了,那便足以证明,在家时,已得了长辈交代。
“父亲说,王妃让我和弟弟,来帮王妃碾药。”
“医药之道,耳闻面授,即可称师。”
“应臣和弟弟,以大礼拜见师长,并无不妥。”
“妹妹女子,非如我二人般,非天地君亲师不拜,她以大礼,谢王妃救母之恩,乃孝道教化,与礼法也是相合。”
朱应臣浅笑起身,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宛若出水青莲般干净纯粹,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心生喜悦。
许是受李渊茹教化有度,他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便有了大家风范,这一点,便是身为他父亲的朱时泽,也难相较。
跟在他身后的朱应慈,则于长相上,更贴近朱时泽。
他举止不及朱应臣大方,瞧着,应是个会在与人应对时面露羞涩,甚至手足无措的。
至于他们两个的妹妹,朱悦知,仍只能算是未历人世冷暖的孩子。
她有一双明亮的眸子。
在接下了柳轻心递给她的压岁包之后,开心的差点儿蹦起来。
“好罢。”
“你既是这么说,那这礼,我便接下了。”
柳轻心喜欢好学的孩子。
尤其是那种,对医道,有浓厚兴趣的。
她不是那些狭隘医者,手里掐上几个方子,就变得自私贪利起来,恨不能将方子据为己有,甚至,捂一辈子,非自己子孙不传。
她愿意把自己的本事,教给想学的人研习。
而且,也从不畏惧,她的学生,会有高过她的天赋,于医学一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嫡子正月不外居。”
“等出了正月,你便带上这小家伙一起,来三皇子府小住几日。”
“介时,你若当真有这天赋,又的的确,是想钻研此道的,我便收你当学生。”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站在朱应臣身后的朱应慈,整理了一下,因为跪拜而有些褶皱了的衣领,笑着跟朱应臣,说了个可左可右的选择。
古人崇尚立直。
素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柳轻心不是男子,当然也就不可能,生硬的去搏这身份。
但她今日,给朱应臣抛出的这橄榄枝,却等于是在承诺,若他们兄弟二人喜欢,自可拜她为师,对医道持之以恒的研习下去,她,也愿意倾力相授,即便相反,他们二人,也仍可凭着今日,她所说的这话,择时拜师,自此,以他的弟子自居,并因此,得三皇子府庇护。
“那待出了正月,应臣便带上弟弟一起,往三皇子府去,给王妃,行拜师之礼。”
在家中时候,朱时泽本是跟朱应臣交代,让他设法,认柳轻心当干娘。
然计划不如变化。
现如今,柳轻心竟是如此大方的抛出了一个,远胜朱时泽所想,又不失低调含蓄,不会惹旁人瞩目的法子,他,又怎可能拒绝?
这由师父提出,并建立维系的师徒“谱系”,终究要比上赶子求来“干亲”关系,要实在和靠谱儿的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