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铜锣巷口的那一排铺子,可以说是,许多名门闺秀的“肉里刺”。
入手价格不菲。
欲售无人问津。
折价卖,觉得自己亏了,要的高,又会把难得的问价人吓跑。
砸在自己手里经营,一年里,也开不了几回张。
关门歇业,又怕惹人笑话,让人家说自己不善中馈,给家里抹黑。
所以,这会儿,听下人说,有专司帮人置业的人找上门来,道是有个从外地来的商人,打算买几件铺子,给自己妹妹当嫁妆,看上了,她们手里的这堆“肉里刺”,怎能不令这群夫人小姐们,心生欢喜?
前脚儿,才听了下人说,钱三托人约见,后脚儿,便纷纷推了自己之前的打算,把时间,给他腾了出来。
沈鸿雪要加购的这九间铺子里,有五间,是成国公府的产业。
其中,有三间,归成国公朱希忠的平妻李氏所有,另外两间,是成国公府的一个不甚得宠的庶女的嫁妆。
“小的钱三,见过小姐。”
身份再低微的公府庶女,也是出身名门。
钱三小心翼翼的走到,距这位名唤朱雪融的庶小姐身前,约莫五步远的位置,态度恭谨的,给她磕了个头。
来之前,他已经跟人打听过。
说是,再过几个月,这位庶小姐就要远嫁江南,给一个外放的三品官为妻。
成国公朱希忠的平妻李氏,欺她姨娘早死,强行用两间铜锣巷口的铺子,换走了两处,她姨娘临死前,留给她的城外庄子。
现如今,她的手里,除了这两间铺子之外,还有一处燕京城里的宅子,而且,对着宅子,李氏,已是垂涎已久,只是怕自己一口独吞了所有好处,惹了成国公朱希忠的嫡妻恼怒,才迟迟未敢下手。
“先生请起。”
寻常里,“先生”这个词儿,只会被用在学识渊博的人身上。
虽然,也曾有人,用它来称呼钱三他们这种,专司帮人买卖产业的。
但会这么称呼的人,通常,都是平民出身的,绝不可能有望族。
此时,朱雪融这班客气的称呼钱三,足见,她对这两间,李氏强行换给她的铺子,是有多急着出手。
“小的听闻,小姐手里,有两处铜锣巷口的铺子。”
“不知,可有出手意向?”
钱三应声起身,眼珠子,却不敢乱转。
虽然,从裙角儿的布料来看,这位庶小姐的日子,过的未必有他这个贱民舒服,可有些事儿,看破不说破,说破,事难做。
“先生得的消息没错儿。”
“我手里,的确是有这么两间,准备出手的铺子。”
见钱三开门见山,朱雪融也不再跟他墨迹。
“这两间铺子,是我的嫁妆。”
“可我寻思着,再有两个月,我就要嫁去江南了,一年里,也未必能回来燕京一趟,留这两间铺子在手里,有些不便打点,所以就……”
许是有些心虚,朱雪融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末了,更是干脆的消了声儿。
有些话,糊弄初来乍到的人,兴许能成,可跟钱三他们这些,整天帮人买卖产业的人面前卖弄,却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之前,她没想到,这让她头疼的铺子,会有人想要,正发愁,该怎么经营,才能不赔钱。
不曾想,这正犯着为难,就有专司帮人置业的人,找上了门来。
“明人不说暗说。”
“小姐想必也知道,您手里的这两间铺子,是个什么状况。”
说到这里,钱三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依旧没有抬头。
但看架势,却是比之前时候,略显了几分强硬。
“买铺子的这位少爷,说是想给自己妹妹添妆。”
“可瞧他看得这位置铺子,想必,也就只是为了凑个数儿,在嫁妆单子上好看。”
“若小姐拿这两间铺子当宝,价格要的离谱,人家极可能,就径直去成交旁的铺子了。”
“要知道,单只是铜锣巷口那一排,这样的铺子,就有**间,买哪间,都差不多。”
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
钱三态度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是根根带刺儿。
这世上,注定有些人,是要被别人当做垫脚石来踩的。
虽然,以他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将国公府出身的小姐践踏脚下。
但在生意场上,身份这种东西,就只是那么一个记号儿,尤其,还是母族乏势的庶出之女。
“五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