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徐邦瑞并不意外,自己的儿子会有这般反应。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从衣襟里摸出了一块儿乌木制成的,成年女子手掌大小的牌子,将其递到了徐维康的面前。
“稍后,我会遣私兵头领来见你。”
“你持这令牌,便可给他们号令,你哪怕是要让他们悉数自刎,他们,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说罢,魏国公徐邦瑞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略带了几分凝重的目光,落到了徐维康脸上,“你手臂尚未伤愈,使不得力,若要出门,就乘轿辇,以防再添新伤,给惊魂未定的那丫头,再增烦恼。”
若是来自于魏国公徐邦瑞的寻常劝诫,徐维康定会对其置若罔闻。
但事关自己的心上人,他又怎会依旧我行我素?
“知道了。”
自魏国公徐邦瑞手里接下令牌,揣进衣襟,徐维康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
“陛下那里,还盼父亲能尽早说服。”
嘴上说着客套的话,脸上却无半点儿谄媚之色。
徐维康已然决定,不管隆庆皇帝是不是答应,把这事儿交他查办,他都要将其查个水落石出,绝不放过一个,参与其中的魑魅魍魉。
“为父这就去拜见陛下。”
“在陛下赐予恩典之前,你切记低调行事,莫打草惊蛇。”
听徐维康应承了自己,魏国公徐邦瑞的心情不禁大好。
尽管,他这宝贝儿子的态度,依然有些冷得彻骨,但他肯跟自己这般“平心静气”的说话,可是自那“件事儿”以来的头一回!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如今,这已经有了开头,还何愁不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呢!
“好。”
徐维康随口应承了一句,就把目光落在了这块儿,能号令魏国公府私兵的令牌上。
公侯伯府家有私兵,规模,依身份不同而有差别。
魏国公府虽近些年来已呈式微之态,但私兵的数量,却从未有过减少,质量,更是半点儿都不比其他公府差。
魏国公徐邦瑞,他的父亲,肯与此时将这令牌交予他手,无外乎表达诚意。
每个人都会犯错。
虽有大有小,归根结底,却都逃不出贪嗔痴。
他父亲贪心不足,欲以他的婚配,联姻成国公府,为魏国公府搏一个可能。
却终究,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了旁人陷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让魏国公府在失势的泥淖里,越陷越深。
用他母亲的话说,这是报应。
自古以来,那些贪心不足,想要吞象的蛇蟒,哪个得到过好下场?
倘他这次,是当真想开,要真心诚意的给他成全,而非如之前般的另有所图,他也不是不能,在余生,跟他“和平”相处。
当然,为了他和他所爱之人的孩子,他会设法,重振魏国公府,以期他与他所爱之人百年之后,他们的子孙,仍可有所依仗,不为外人所欺。
听徐维康再一次给了自己肯定答复,魏国公徐邦瑞不禁喜上心头。
他忙不迭的伸手,拍了拍徐维康未受伤的那只肩膀,便回转身,提起衣摆,快步往门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