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泽的到来,果如沐睿所言,“是为最好”的缓解了翎钧和徐维康的针锋麦芒。
“巧遇”自己多年未见,如今已是从家族立场上,跟自己成了敌对的弟子,徐维康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浅笑着起身,低头,使右手轻轻的拍了拍,与他耳尖齐高的,朱时泽的左肩。
许是身高差异关系,他的这举动,让人本能觉得不合时宜,可朱时泽接下来的做法,却是让翎钧忍不住唇角上弯起来。
“老师别来无恙。”
朱时泽一边说着,一边躬身行礼,如此一来,他那本与徐维康耳尖平齐的肩膀,便恰到好处的低至了,适合徐维康放下手掌的高度。
“这些年,难为你了。”
徐维康没把话说的很清楚,但只是这一句,在场的众人便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这些年,朱时泽于暗地里,都为他做过些什么,也明白,自己的任性,给他的这弟子制造了多少为难。
只是,他无悔。
哪怕是要对朱时泽诸多亏欠,哪怕是让光阴回溯,他也依然会如此选择。
不,应该说,哪怕要对不起的,是天下人,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犹豫。
就像他曾跟魏国公徐邦瑞说的那样。
三十五岁之前,他为天下苍生而活,三十五岁之后,他只为一人,入魔或成佛。
“只是举手之劳。”
“况且,老师会有如今境遇,也是……”
朱时泽唇瓣紧抿。
虽然,对徐维康造成伤害的,只是他血缘上的亲人,可他身为弟子,没能阻止这种背德之事发生,也不能算全无过错。
若换了旁人,兴许还能用几年时间,“忘却”自己的愧疚,可朱时泽这一向心思比旁人重的,又怎可能轻易放下?
“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偿付相应代价。”
“魏国公府会至今日境地,乃贪念使然,怨不得旁人。”
提到魏国公府里的某些人,徐维康本能的捏紧了拳头。
如果没有他们的贪婪,他何至于错过他的挚爱,何至于,沦落到想保护她,都如此力不从心?
若不是魏国公这爵位,仍于佑她周全上,有些许用途,他才不屑跟魏国公徐邦瑞,他的父亲,这般虚与委蛇!
“已经过去的事,多提也是无宜。”
“你才过不惑,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
“与其这般作践自己,自怨自艾,不若挺起脊梁来,当个顶天立地,能与他们一较高下的男人!”
见徐维康对魏国公府里的“某些人”如此愤恨,翎钧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在说到“男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了劝导徐维康,还是自勉。
魏国公府的旧事,他早有耳闻,只是因事不关己,而未详细打听。
在意外得知,徐维康是朱时泽老师之后,他才跟顾落尘讨了这些昔年旧事出来,结果,不听不知道,一听,真真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