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岚起说,想要外出立府,德平伯李铭倒没显得太过意外。
他看了一眼这个,难得磨好了性子,敢跟自己对视的儿子,少见的露出了笑意。
“也好。”
德平伯李铭突然伸手,拍了拍李岚起的手臂,见他依然如之前般不卑不亢的与自己对视,心下里,便对他更多了几分满意,“你领的文职,本也不可能承爵,如今外出立府,兴许,还能多些机遇。”
今日的德平伯李铭,与寻常有些不同。
但在场的其他人,仍一如既往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神色,自然,也就无缘瞧见这不同。
“纵外出立府,德平伯府,也依然是岚起的立身之本,父亲教养之恩,亦不敢忘。”
见德平伯李铭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自己外出立府,李岚起不禁讶异。
在他想来,德平伯李铭,他的父亲,至少也该跟他讨些许诺好处,再佯装为难不舍的半推半就,才是合理,这……
“你娘不擅生养,到如今,就只剩了你和渊茹两个孩子。”
“渊茹外嫁,性子又乖张,听不得长辈半句教训,长此以往,难免是要吃亏的。”
“你是她一母所出的兄长,又与她夫君交好,将来,还是要多劝劝她,生而为人,万不可忘本,言行举止,亦不能失了闺秀之仪。”
德平伯李铭稍稍沉默了一下,才拍了拍自己左侧的位置,示意李岚起入座。
在德平伯府,这个位置,一直都只属于某一段时间里,最得德平伯李铭喜悦的儿子。
在李岚起的所有记忆里,李旌德坐过,李虎跃坐过,李良玉也坐过,但他,却从未得此殊荣,他甚至一度认为,他这般没有武技天赋,又履了文职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去那个位置,但今日……
“谢父亲赐座。”
李岚起心思急转,表面却未动声色,只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就在一众嫡庶兄弟们的羡慕中,移步上前入座。
德平伯李铭不是没有所求。
放自己外出立府,所图,可能远比他今日表现的多了数倍。
刚刚,他提到了自己的生母王氏,就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忘本”,不然,王氏便会替自己承担怒火,德平伯李铭一向寡情,之前数年,这一点,早已被多次印证。
他还提到了李渊茹。
自这个妹妹于闹市街头走失,又被找回来,便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寻常时候,德平伯李铭都鲜少提起她的名字,传闻,连其婚配,都是全凭她自己意愿,未成德平伯府谋利手段。
前些日子,德平伯李铭还多次提点他,要与李渊茹走动亲近,但李渊茹,却是连年节回门都欠奉,每年都只使个丫鬟送来些礼物,就称病不回了。
这个妹妹,怕是有些自己不知的手段在的。
不然,以德平伯李铭的心性,怎可能允其活到现在?
“素儿,你来这里坐。”
德平伯李铭点了点头,把目光在一众儿子中转了一圈,突然点了李素的名字,伸手,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李素,是个庶子。
于理,连入主席的资格也无,更不要说,是坐在德平伯李铭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