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不是不能伪装出精神恍惚的样子,并将早就准备好的谎言诉之于口。”
“既然招认的那人也说了,彼时,山下还有三人,已经发觉不妥逃走了,那我们是不是也需要适当考虑,你经由审讯得来的这消息,也有可能是沐昌世早就准备好了的陷阱?”
见徐维康不想细说,柳轻心也不再追问他用了什么审讯手段。
她用公筷夹了一些时蔬,放到沐睿碗里,低头沉吟片刻,才又跟徐维康问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果我是沐昌世,一定会在得知你捉了我的人刑讯之后,把原本布局在某处的私兵更换成不相干的人,并伺机而动,在你前往围剿的时候,给你来个出其不意。”
“那人招认的所在,不是假的。”
“沐昌世也的确会如你说的一样,做好包抄围剿的准备。”
徐维康羡慕的看了一眼柳轻心夹进沐睿碗里的时蔬,抿了下唇瓣,“我只带这些人去,就是为了方便制造混乱,用沐昌世自己的兵,把他放在那里的人都屠了,给他坐实了滥杀平民的重罪,让他彻底失了翻身可能。”
“嗯?”
徐维康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柳轻心意料,顺手拈了公筷,夹了他爱吃的排骨和莲藕到他碗里。
她观察过他,也从他“不再发疯”后的言谈举止推断出,他是个堪用之人,但推断和当真面对,终究是两码事。
“我使人去探查过那村子的卷宗了。”
“依着卷宗记载,那村子是个荒村,八年前遭了山匪屠戮,全村一百二十七户,长幼总计四百六十三人,无一生还。”
徐维康讶异的盯着柳轻心使公筷夹到他碗里的莲藕和排骨,轻轻地咽了口唾沫,极力压制心中欢喜,让自己瞧起来不那么喜形于色。
她竟然记得,他是爱吃什么的,这,这可真令他欢喜!
“你的意思是,沐昌世使人假扮山匪,把那个村子里的人屠了之后,鸠占鹊巢了?”
燕京郊外村落的卷宗,可不是想查就能查的,看来,徐维康确实是有些手段在的。
“燕京郊外,哪里来得山匪?”
“且不说这些久驻燕京的兵将,天天盼星星求月亮的琢磨怎么才能立功策勋,便是帝王,也是得要些面子的不是?”
徐维康咬了一小口莲藕,只觉这莲藕是他生平未尝过的美味,“可那卷宗,却只是匆匆收了尾,给了个山匪扰民的结论,就封装了起来,事后,更是连遣哪个营剿匪的处置都没有。”
“在燕京治下,会被这样糊弄封装的卷宗,一般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村子本是发了瘟疫,为防止瘟疫蔓延,被密旨屠村,第二,这块地方被某个有权势的人看中,遣人驱逐原居平民未果,便立了屠刀。”
“如果是瘟疫,那村子被屠后,会被焚烧消弭,而自稅赋缴纳的卷宗来看,山匪扰民的案子终结之后不足半年,那村子里就又住了人,其中,缴纳徭役抵偿的人,有五百之多。”
“要在燕京,藏下和养活这么多私兵,并不是件易事,且不说吃喝住用的支出,单是要在户籍上不被查出,就得费些心思。”
“有权力在手,又有本事这么做的人,大都会直接将其养在府邸,唯有权力不乏,又畏惧主支察觉或忌惮的旁支,才有必要这么做。”
“便数燕京世家,除了黔国公府,也的确没有旁的世家,能有这般可能了。”
说罢,徐维康夹起碗里的排骨,咬了一小口,抬头,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沐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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