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沐雪闻言面色含霜。
“怎么可能?昨天忠叔还说自己没事,只不过是过了一夜,怎么死了?”
下人唯唯诺诺,第一次见到东方沐雨如此。
“管家昨天回房后不久就开始咳嗽呕血,就死了。”
“就死了?你给我把事情讲清楚点!”
“小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啊,族长今天早上亲自将管家送出去埋葬的?族长应该比较清楚吧……”下人越说越小声。
东方沐雨沉默了。忠叔全名贺明忠,是修道者,跟随父亲多年,经常给她讲故事,甚至在东方沐雪面前慷慨激昂地吹嘘自己年轻时是如何生猛,打倒过多少人之类,每每这个时候,忠叔就眉飞色舞,停不下来。许多武者见到他都非常敬重,可以看出,他修为不低,估摸也是武道高手。难道是因为父亲的一掌就受伤过重死了?
念及此处,东方沐雨心神恍惚,怔在房内,双手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指缝之间泛起了极为细微的黑光,下人见东方沐雨没有说话,一个机灵,赶忙就退下。
东方伯然来看东方沐雨的时候,东方沐雨开口就问:“父亲,忠叔怎么就死了?”
东方伯然叹声,说:“阿忠的死,我也很遗憾,我已经厚葬他了,他的家人也给予了照顾,倒是你,乖乖地听话才是。”
东方沐雨:“哦。”
东方伯然当即就是奇怪了,按女儿这段时间性子,定是会大吵大闹一翻,他也早早地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她怎么就不吵了呢?
“雨儿,你莫要难过,阿忠年轻时与许多修道武者比拼,没有及时调理,身体落下暗疾,我曾多次帮他疗理,劝他在身体完全恢复前,不要随意修炼与动武,这些年他身体已经逐渐好转,再好好调理下去,应该会没什么大碍的。”
东方沐雪平静地打断了东方伯然的话:“那忠叔怎么忽然就走了?”
东方沐雪话里带着责问,暗指昨日东方伯然的打在忠叔身上的隔空一掌。
东方伯然看了一眼东方沐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阿忠没有好好调理,反而继续修炼功法,且又急于求成,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暗疾被全面牵引出来。昨日我观他舞剑,就已看出他暗疾隐隐有爆发的迹象,胸口部分经脉已经开始积血,我才决定采用较为激烈的手法,对他震掌,打出他体内的积血,但依然没能缓解他暗疾……“
东方沐雨没有说话,反而低下了头。
东方伯然眉头一皱,他在沙场上征战纵横多年,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他面不改色,又叮嘱了几句,然后离开了房间,来到外面的禁制边,犹豫了一下,双手轻轻握拳,指缝之间白光微微闪了闪,随之呼应的,禁制也跟着相同的频率闪动。禁制变得更加厚实了。
东方沐雨抬头,脸上有泪痕,她神色平静,看着父亲的背影,心头涌出了一种陌生感,仿佛东方伯然变的不一样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温和男子。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东方伯然,嘴角泛起了冷笑。
入夜。
东方沐雨悄悄地倒掉了汤药,将空碗交回给下人。她早就发觉异常了,往日里只要自己一喝这汤药,就会昏昏欲睡,今夜没喝,就没了这症状,东方沐雨的心里莫名凄凉了起来。
熄了火,东方沐雨静坐在床上,床头放着一个包裹。她等了一个时辰,确认外面的人都不在了,就拿起包裹,走出房间,合上房门,来到了禁制光幕前。
她双手对着光幕舞动起来,她手间亮起了黑光,缓缓地向禁制流去,赫然是东方沐雪舞剑带动天地元气模样。东方沐雪全神贯注,感受到体内能量慢慢涌出来,心里满是激动,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渴望,她能感觉到自己肢体里每一个部分都充满了力量,不知不觉中,她心中空灵,似乎能对身边的事物有一种逐渐体悟明了的感觉。此刻的她,尝试控制体内涌出来的力量,身上的黑光慢慢向手掌汇聚,越来越浓郁。
她不知道,她已经在无意中,触摸到了明凡境界。
如果东方伯然看到这个情形,怕是会呆若木鸡,明凡境界断不是完全可以将体内这些涌出来的力量控制到如此程度,一般只能做到用来护体与淬炼血肉与,一些天才也只是能稍微淬炼经脉。
东方沐雨确实是习武奇才,她在贺明忠教她剑法的时候,就可见一二了。黑光注入了光幕,就溶出了一个人型大小的孔洞,孔洞极为不稳定,边缘在急速抖动,随时可能会被禁制补回与自我修复。
启圣境布下的禁制,被自己摸索,毫无章法进入武道的东方沐雨破了。
东方沐雨心神仍然在控制力量,潜意识下,她走到了禁制外,她模仿东方沐雪舞剑的身法,不知为何,她似乎觉得自己能做到凌空而起,她只知道自己身上有力量。她做到了,身轻如燕,飞出了眼前这道高高的围墙,来到了外面。
东方伯然在睡梦中忽然醒来,伊晓之轻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很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难道是雨儿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里有我们族内的独门禁制,虽然比较简单,但是除了你我,其余人没有我用玄功炼制的手牌,都是难以进出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也是,你怕不是久了没打仗,心里不舒服了吧?”
“别胡说了,没有战争才是最好的,快睡吧。”
……
外面下着雪,夹着雨水,东方沐雨轻盈落在雪地上,回过神,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不见,身体疲惫袭来,但她现在不在乎这个,因为她惊喜发现自己并不是软弱无力,她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大片的房屋,心想:“哼,没想到吧,我能出来,我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东方沐雨坚持拖着步子离开了,这一夜风雪有些大,吹动了某些人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