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比我要淡定一点,他一直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别害怕,咱们肯定能出去。
更让我佩服的是王掌柜,这货居然侧卧着躺在石台子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我瞥了他一眼,由衷感慨难怪这种人能成事,就凭这心理素质,就胜过大部分普通人了。
而我们幸存的四个人里,状态最不好的其实是红姐。
她是女人,原本身子骨就弱,渡河的时候又被吃人鱼啃了好几口,身上带着旧伤,刚才遇到奚鼠,她两条腿又被奚鼠咬了,这一路下来,她也是遍体鳞伤。
没过多久,红姐就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小声说“榕生,姐身上好冷,你能抱着我么,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点点头,把她抱在怀里,这时我感觉她身上滚烫,像是发烧了一样,她的身体在不断的发抖。
我知道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只怕熬不到出去了。
红姐自己也好像是有预感似的,躺在我的怀里,闭着眼睛,含含糊糊的和我说话。
她说“榕生,其实姐真名不叫王红,王红是姐的化名,毕竟干这行当的,除了你这傻小子,没人用自己真名……”
我其实也猜到了。
毕竟王红这名字起的也太草率了。
红姐继续说道“姐真名叫任婉君,任贤齐的任,婉约的婉,君子的君。”
我忍不住感慨道“红姐,你本名多好听啊,可比你这化名好听多了。”
红姐浅浅笑了,笑的很伤心,她说“可惜从我十七岁出来混社会开始,就没几个人喊我这个名字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姐就叫王红了……”
说到这里,她硬撑着睁开眼睛,望着我的脸,对我说“榕生,其实姐自打第一天见到你开始,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倒不是因为姐见你年轻白嫩,馋你的身子,而是因为……你和我弟弟长得特别像。”
我闻言一愣,反问道“你还有个弟弟?”
“嗯,比我小七岁。”红姐提起弟弟,眼角渐渐湿润了,她说,“可惜这娃命苦,十岁那年得了重病,为了给他治病,我爸妈把房子卖了,四处借钱,最后亲戚朋友都躲着我们,谁都不敢再搭理我们一家……我实在没办法,这才出来接客赚钱……”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红姐的身世原来这么惨。
红姐继续说“姐好歹有几分姿色,那时候又年轻,稍微化点妆、捯饬捯饬,不说比得上女明星,也绝对能把男人给迷得神魂颠倒。我拼命赚钱,拼命赚钱,攒够一笔就给我爸妈寄回去,让他们拿钱给我弟治病,为了赚钱,我三年都没回过家……”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突然从脸颊滑落,颤抖着说“可后来我接了一个当医生的客人,他听说了我弟的病情,告诉我说,我弟的情况,是活不过一年的。我当时还不信,和他说不可能,我弟撑了三年,现在情况很稳定。那医生却说,不可能,目前的医疗技术根本不可能保他三年的命。”
话至此处,红姐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咬着牙说“我听完马上给我爸打了电话,问他我弟的情况,可我爸却吞吞吐吐的不告诉我,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我买了车票,连夜回了家,结果却……结果却……”
一句话没说完,红姐已经泣不成声。
我悄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低声道“红姐,你歇歇再说。”
红姐却摇头道“不行,我必须现在说,我怕我撑不住,这些话就没机会再说了。榕生,姐这辈子没几个朋友,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姐要是死了,这些事情就都跟着我带进棺材里了,我必须现在说、我必须现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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