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像是在辨认什么,脚步在地上边走边丈量,口中道:“日月星辰阵。”
陆安然:“……”
云起停下来,雾气在周围氤氲浮动,抬头望天,黑眸幽邃凌厉,好似穿透重重雾障直达天际。
“开个玩笑,此阵叫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它倒是仿照了河图山海阵。”
陆安然对阵法然没接触,不过她头一次遇到,是在稷下宫的考核,俨然稷下宫中有对阵法相当精通者。
她倒是不知,原来云起也有涉猎,心中对他的估量因此又升高一大截。
“河图本是星图,在天为象,乃三垣二十八宿,在地成形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明堂。此阵仿照上古山川河流布局,包罗星图万象,至简至易,又变化无穷。”
云起稍作解释,陆安然马上领悟道:“一生万法,万法归一,幻象生灭。”
“正是此理。”
“世子可有破解之法?”
云起露出自信笑容,“雕虫小技。”顺便唾弃道:“假的就是假的。”
听着两人一来一回,观月感觉自己很多余,却也惊讶于两者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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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那边发生了什么,墨言尚且不知,他暗中追随二人轿一路往前,云里雾里不知走了多久,明明听着脚步声还在前方,停下后,发现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墨言不知道此地设有阵法,但也奇怪抬轿的两人如何在浓雾里辨别方向。
天圆地方,茫然然一片下,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及呼吸声。
“不对,有个古怪的音调。”墨言掏掏耳朵,他听不太真切,声音断断续续,时而高,时而低,“哪里吹来这么难听的音律,随时要断气一样。”
要说云起身边这几个人,苏霁有统筹之能,观月务实稳重,至于墨言……
他此刻趴在地上,闭上眼睛,耳朵直接贴着地面,就听细细孱弱的音在他耳边扩散,慢慢往一个方向指引。
墨言心性不定,但到底不是个真蠢的,而且他耳力好,既然眼前大雾弥漫,劳什子的鬼地方怎么都辨不清方向,唯有用耳朵听。
再则,这里荒山野地,突然来了阵诡异靡靡之音,让他不和‘狐仙’挨上边都难。
也因此,根本不知道自己陷入阵中的墨言,瞎猫碰死耗子般就破了阵,从迷雾里走出来。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施下阵法的人在这一途,实属半吊子中的半吊子。
墨言前一刻眼前豁然开朗,嘴里乐道:“出来了。”下一瞬,一脚踩空,直接掉下去。
坠入河中时,墨言后知后觉,他是来自北方的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啊!
河水汹涌而来,只徒手挣扎了两三下,就像一颗秤砣般慢慢下沉。
过了两辈子这么长,墨言迷糊中听到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怎么送来个男媳妇。”
墨言刚才强撑着一口气没晕,让这句话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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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然看着云起定方位,搬动几块石头,再掐指算了一下,又拨开一条树干,令她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顷刻间,雾气尽散,天地一片肃清。
云起负手而立,东方朝晖升起,淡淡橙晕照在身上,气质洒然,像世外高人。
可是陆安然还是不明了,“世子如何看破阵法。”
“阵法本质在聚,以乱象迷惑,蒙蔽你双眼,破阵在于本心。”
“心不受蒙蔽,故而看透表象?”
云起挑眉:“孺子可教。”
没有了浓雾遮蔽,天光渐盛,周围环境一目了然。
两岸青山相连,一条大河从中间穿流而过。
正是涨潮时,水流猛拍河岸,浪浪开花,溅起白色狼沫,再咆哮着逐浪向前。
“没有人。”观月用轻功很快把周围查看了一番,回来禀告道:“周围五里之内,一个人也没有,也无任何人居住的迹象。”
云起不急,只道:“再往前走看看。”
洛西河程一百多公里,途径七个县,无数村庄,游走沂县最外围一大圈,朝许县奔流而去。
程知县难为在,这里地广荒僻,谁也不知那个‘狐仙’躲在什么犄角旮旯,人力一个个摸查过去,绝对无法办到。
“墨言做的记号。”行进了一段路,观月蹲在河岸边说道。
陆安然比对之后,道:“从高度和笔画走势,他当时在水中。”
“不可能,他不会水。”观月不是否决陆安然,只不过意识先一步反应出来,“完了,他不会淹死了吧?”
这一刻,陆安然深刻体会到观月和墨言的‘兄弟情’。
云起大手一挥:“跳下去。”
观月觉得他家世子在拿他的生命开玩笑,但他还是跳了,几乎在他跳下去的同时,一道声音仿若从天而落。
“狐大仙仙居宝地,哪个不长眼的擅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