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乱战下来,尤其是吴长金的骑射队三轮乱箭杀了将近两百人,五百多敌人已经只剩下一百多,现在熊开山他们已经变成了以少打多。
熊开山他们在这里旗开得胜,丹珠山南面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山顶上的司马承和兄弟们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看到自己的兄弟们如入无人之境,把敌人杀得人仰马翻,心中更是热血沸腾。
司马承他们看得眉飞色舞,但是敌人后续部队的反应刚好相反。
原来,小河在丹珠山西侧向东拐弯,南山坡虽然能够听到前面的山喊杀声,却看不见具体的战斗场面。
敌人的第二个五百人方阵护送着车队过来,根本不知道丹珠山北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这里应算是车臣汗硕垒的地盘,外人不会过来。
现在自己的先头部队刚刚过去就传来喊杀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后面的人不清楚。
乌珠穆沁部向北迁徙,道尔吉和额尔德尼已经和车臣汗硕垒沟通过,并且对方已经同意了。
现在出现喊杀声,这一个意外变故给了向北迁徙的人一记闷棍。
难道是车臣汗硕垒临时变卦反悔了?或者车臣汗硕垒本来就是诱敌之计?
统兵将领拿不定主意,当然要请示自己的主人道尔吉。
道尔吉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手中拧着一根褐色马鞭,头戴一顶蓝绸尖形,顶缀一撮纯白兽皮毛,圆形缎面描金边的便帽。
身穿一件紫色丝绸面料的大襟库锦镶边单袍,腰缠一根黄色丝绸腰带,脚上一双用黄丝线绣成鸟爪型的香牛皮短鼻蒙古靴。
右肋托海悬挂一口用细铜丝缠绕的檀香大刀鞘,配有象牙筷子和象牙把腰刀。左肋云纹图案的黄铜托海,佩戴镌刻云纹图案的黄铜火镰。
道尔吉从车上下来还没有站稳,北面的喊杀声已经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灰不溜秋的高头大马已经从丹珠山叫转了出来。
咴——随着一声马嘶,那批灰不溜秋的高头大马哗啦一声停在小河边的道路上,挡住了北上的通道。
道尔吉扭头一看,马背上端坐一员小将,手中提一对大铁锤,头戴一顶牛皮大毡帽,身穿银白胸甲,外披一袭白色战袍,显得威风凛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骠骑营副统领熊开山。
原来,北面剩下的一百多敌人被包围以后,那力布赖就开始了一轮简单的宣传:“我们不是来杀人的,而是过来阻止你们大迁徙的。放下武器,离开战马,不杀。反抗到底,格杀勿论!”
这番话,还是上一次夜袭嘎哈蒙诺延的时候,熊开山提起内力喊出去的,后来就变成了骠骑营统一的口号。
那力布赖今天喊出来,几乎一个字都没改。
族群之间的战争,并不以杀人为目的,这都成了惯例。
所以那力布赖一声大吼,喊杀声就戛然而止了。
战斗结束了,熊开山又长了见识。
那力布赖把手一挥,他身后的虎狼之士顿时飞身下马扑了出去。
熊储还以为那些兄弟们要屠杀俘虏,刚准备出声阻止,结果让他大惑不解的一幕出现了。
兄弟们扑上去并没有杀人,也没有打人。而是把那些已经解下腰刀挂在马鞍上,然后走到一旁的俘虏的腰带解下,帽子摘下,完事儿。
熊储的确是看得大感奇怪:“那力布赖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力布赖严肃地说道:“对我们蒙古人的来说,帽子和头颅同等重要。我们可以不杀他们,但是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摘掉帽子就算是赎罪了。腰带代表蒙古勇士的气节,俘虏不能缠腰带,这是规矩。”
经过一番整理,五百敌人真正被当场杀死的不到一百五十人,绝大部分都是受伤了。
看着一排整齐躺在地上的尸体,那力布赖有些自豪地说道:“我的兄弟死了三十三人,基本上算是一比五。他们也值得了,可以瞑目。”
“不值得!”
熊开山的眼泪都下来了,半个时辰之前,这三十三个兄弟还在和自己开玩笑,现在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不值得!我的兄弟万金不换,但是现在死了,就是不值得!”
熊开山蹲下身子,给每一位战死的勇士整理好遗容,然后跪下磕了九个响头。
这本来是中原地区非常正常的一种哀悼方式,熊开山也是极度悲痛的下意识行为。
但是看在那些蒙古勇士眼里,这就是不可思议的一幕,所以他们都跪下来给熊开山磕头:“多谢副统领恩赐——”
呼啦一下子,数百人部跪下了,包括轻伤者在内。
这个行为已经不分敌我,部都是发自内心的自发行为。
“这些战死的兄弟们,不管是我们自己的兄弟,还是乌珠穆沁的兄弟,他们都是勇士,我们永远都不应该忘记他们。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就让这些勇士们在这里委屈一下。等到仗打完了,我来统一安葬,替他们送行。”
把后方安顿了一下,熊开山又和山上的司马承沟通之后,这才匹马单枪冲了出来,准备迎接敌人更加疯狂的第二轮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