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姐眼圈发红,柳落樱好生宽慰了一番,巡视一圈,并未见着洛霆的身影,试探地问道,“阿姐,你瞧见我二表哥没有?”
柳卿卿撩了眼皮,没好气答道,“领了外祖父的责罚,正在屋外跪着呢。”
“跪着?”
柳落樱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失态了,忙整了整情绪,央道:“阿姐,昨儿个我意识不大清醒,你再详细同我说说吧。”
柳卿卿戳了戳她的头,才道:“今早抱夏寻你不见,只找见帐外你的斗篷,上下乱成一团,父亲正准备带人亲自去寻你,才见那洛霆带你回来,你还昏睡着,衣衫不整的,连外衫都不见了。他虽说是你二表哥,但毕竟也是男子,幸好当时,下人都被支使出去了,这要是让旁人瞧见,你以后还如何说亲?罚他跪一跪算是好了。”
柳落樱心头顿时一涩,脑海中依稀记起来昨晚二表哥带着自己去医馆,又亲自照料了自己一夜,只怕都没怎么休息,一回来还被责罚了一通。
而且,这也算是事出有因。
若是换了旁人,大抵也就是训斥几句了事,但换了洛霆,只怕是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跪得久了,只怕是身子骨都要落下病根。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必遭这个罪。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就坐不住了,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又被阿姐按住:“你又想去做什么?都这个样子了,消停些吧,父亲嘱咐了,让你好好休息,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鸽子汤炖好了没有,等下给你端过来暖暖身子。”
说完,柳卿卿起身掀开云纹布帘出去了。
洛霆还在外面跪着,柳落樱如何能这么心无芥蒂的歇息。
她等帐子外姐姐的脚步声远去了,起身从包袱里翻出治冻疮的药膏和兔毛织就的软垫揣在怀里,悄悄溜了出去。
柳、洛两家的帐子扎在一处,人倒也好找,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洛霆。
即使是跪在那里,少年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同出鞘利刃不染霜雪,安静沉默。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对不时经过的人那些窃窃私语的嘲讽都视若无睹。
柳落樱心下一动。
现在的洛霆,不过一介方及弱冠的少年,但一举一动,俨然已经透出凌然风骨。
她快步上前,刚刚离得远看不太真切,此刻近了一看,才注意到,少年身上竟只穿了一件单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见柳落樱过来,他淡淡抬眼,像是跪在那里的根本不是自己。
柳落樱咬了咬唇,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部拿了出来,低声道:“这是冻疮膏,你抹在身上,可以抗寒。”
洛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跪上半天,别的地方不说,双膝是一定有冻伤的。
于是,她又拿出软垫,四处看了一圈,做贼般的递过去:“这个,你垫在衣服里,旁人看不出来。”
说着,又有些愧疚:“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被外祖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