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楚太傅也会来杏花酒楼。”
“不会，但是有一个人会来。”九黎细长的手指扶着发冠递给朝泠“裕亲王白瑜。”
“白瑜今日在此设宴，宴请名单中有不少会出现在诗会上的官宦世家，一首阵前安魂曲，足以名动京城。”
“苏九黎，你真是一点都不放过恶心白瑜的机会。”朝泠生出了一点兴趣。
九黎忽然挑起朝泠的下巴，狭长美目逼视，云淡风轻道“云华水阁楼顶，两只弩箭，我还没谢你。”
“你知道是我？”朝泠震惊，他居然知道有人要刺杀他。“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弩箭暗卫，林家祠堂，裕亲王题字。”九黎浅笑“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知晓。就是不知道今天，恩人与不与我联手，这颗种子种下了定会是一出好戏。”
朝泠扭头，挣脱他的牵制“好处。”
“我帮你通过诗会考试。”
“成交。”
***
“少君，你真的要跳百鸟朝凤？”
朝泠穿着舞衣，盘膝坐在后台，因为紧张灵力外泄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使得周围安静异常。
凤都少君的百鸟朝凤，实属三界盛景难得一见，翼宿星君找了个崭新的本子来，正准备在司命殿编年史上记上这重墨重彩的一笔。
某某年，大司命于凡间度命簿，凤都少君朝泠为其舞百鸟朝凤，冠绝天下。
朝泠闭目想着阵前安魂曲的调子“凤族又不是只有百鸟朝凤。”
翼宿星君：心碎满地。
朝泠确实只会跳百鸟朝凤，她不善舞蹈，也觉得用不上，就只有百鸟朝凤这一舞是他哥哥伏念逼着她学的。
她心中默着词，豁然抽出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单脚踏上二层阁楼的围栏，缓缓落入正中的圆台上，一阵风起水袖偏连着清风，她手中长剑寒光一闪。
背后阵前安魂曲响起。
琵琶阵前鸣音，响彻整座杏花酒楼。
朝泠虽带着面纱，可那双凤眸极美，但就淡淡一扫就夺人魂魄。她自天界而来，落入凡尘之中，承袭了林晚柒的容貌与身段，唯有那双眼睛仍是她自己。
可那一曲剑舞凝重，不见人喝彩，唯有的是台下肃穆的神色。
任谁都知这曲为边疆将士所奏，亦任谁都知晓，振国将军府林家兵败谋反，已被抄家灭门。
众人的目光接连落在白瑜身上，他端坐于主位之上，不由得握紧了酒杯，他知道那是朝泠，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这个人。
白瑜即便知道是她也不能如何，他作为主家，宾客宴席上点了一首阵前安魂曲，若是再上前摘了面具发现是将军府林晚柒，就等于在京中暗讽平宁关一战冤屈。
这就是朝泠开心的地方，她乐意看白瑜愤恨的表情，她幼稚地想要白瑜不好过一点，自己于凡间顶替林晚柒的心就能好过一点一样。
“阵前安魂曲，渡世间战乱亡魂。”
“哈哈哈，哪里来得舞姬，跳得真丑。”席间，一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竟然直愣愣地奔着朝泠而来，要摘她的面纱“干嘛带着面纱？丑人跳丑舞吗？”
朝泠偏头，那人的掌风急急从她面前擦过。这样快的掌风，这人真的喝多了吗？就当朝泠疑惑的时候，那个人哐当砸在她脚边，像是一尊雕像轰然倒下，眼看就要碎在她面前。
那人看起来身份尊贵，周围的人几乎都关切地站起来去扶他，朝泠连忙趁乱离开了主台。
朝泠于冷风中缩了缩脖子，又见那个酒鬼连滚带爬地往她这边来，嘴里念叨着“人呢？那个丑八怪呢？”
她翻了个白眼，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酒鬼身上，连忙飞身越过高墙，消失在月色中。
酒鬼被门槛绊倒，向前猛扑过去，撞入黑影之中，他睁开眼看着那人，心凉了半截“皇兄。”
九黎嗯了一声，“三弟。”
苏临川连忙直起了身子，酒已经醒了一半，他从小就怕这个皇兄，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温和，可能是年幼的直觉，他就是怕他。
苏临川是皇后次子，二皇子夭折后一直被皇后捧在手心里长大，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现在的太子之位坐着的应该就是苏临川了。
“皇兄也来.......”这话说道一半苏临川就后悔了，苏九黎当街砍死了太后最为信任的老太监之后，宫中就都知太子与太后离心。他怎么可能参加白瑜的聚会？
他急忙转了话题“方才看了一个新来的舞姬，舞姿.......新奇，皇兄要不要也......”
“嗯。”九黎眼神四处看着，寻找着朝泠的踪迹，即便知道她定然已经跑了，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知他耽搁的功夫，朝泠已经回了太子府，继续对着一堆书卷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