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盖落地,司徒锡也得以见到这木制签筒内部的样貌,他上次有放回地摇了两次签,两次都得到了同样的解,上回因为要去淮明公府的缘故也就没和这老道深究,今日总算是又将他逮到。
这签筒果然是有问题的,它内部有张曲形的挡板将空间分为两半,像极了鸳鸯锅。
有一机关粘连在这挡板上,推拉之下就可以切换那下端小孔所连接的空间,细细一看,筒内左侧的木条上绝大多数都是雕刻着“血光之灾”这四字的,而右侧签条上则都是用朱红色笔墨写着“财运亨通”、“百福具臻”这类的字眼。
见到自己签筒的玄机被人识破,那老道士赶忙一把将它从司徒锡手中夺回,一边用袖袍遮掩,一边脸上故作惊慌地惊呼惋惜道:“公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犯了大忌讳啊!若你真是来求签的,就不该行这鲁莽之举,这签筒中自成乾坤,你道心不诚、亵渎天运,这会召至灾厄的!”
好敬业的老道,就算是司徒锡此刻也打心底里要为这道士喝彩一二了,他遇到突发情况临危不乱,到了这种时候都要力表演,光是这份精神就令人敬佩。
“道长,可读过楚国的《商规》?”司徒锡弯腰将地上的盖子捡起来,随手一抛丢到桌面上,随后看向这长须老道。
“公子此言何意?”老道士捡起筒盖儿在签筒上方旋上,看向司徒锡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只是觉得,道长你这般招摇撞骗不太好。”
一边轻飘飘说着,司徒锡又转眼看向身边的那公子哥,这人……好生秀气,竟然比自己都要俊朗几分,只是比自己矮些,似乎一米七左右的个头。
相视一笑,就当是打过招呼,那公子此刻颇为淡定,只是双手环抱站在一旁看戏,既不开口,也不离开,似乎觉得很有趣般。
“公子休要诽论老道,我何时有过欺客的行径?”老道士一扬胡须,居然还底气十足。
“可是我瞧你这签筒内,似乎有些机关啊……您方才说凭这些签条便可以算命数,但道长您既然能够控制客人所得签条内容的好坏,这若不是欺客之举……还是说道长您是天命的使者,本就可以左右众生命运,若是如此,小子倒是没话说了。”
这老道颇有些意思,抗压能力强,应变能力也不错,嘴够硬,或许是个人才。
“机关?公子是说签筒内两槽的签条不同是么,这并非是欺客。公子有所不知,这右侧之签名为‘富贵池’,这不是用来求命缘的,总有些贵人想求个心安……而左侧这些雕刻而成的木签才是‘命途池’,是给常人勘算的。”老道士摇头晃脑、脸上带笑,口中所编造的内容显然是已经说服了他自己的。
“就算如你所说,你这‘命途池’中五六十根木签尽是下下签,这难道不是你刻意为之,使客人心生焦虑情绪?”
“诶,公子此言差矣,众生芸芸,前路坦荡者能有几人?老道我刻上‘血光之灾’,只为泛指一切坎坷,提醒善人们将此事放在心上,这虽有些夸大事实,但我解签时也会说明,算不得欺客。”
“况且,谁跟公子讲过这‘命途池’里尽是下下签,明明就有三根大吉的签条!不信你问这位善人,他方才便从中得到了一根好签。”
老道士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今日旁边恰巧还有个证人,他胸中的自信又多了几分,干脆自个儿打开签筒,给二人翻看一阵。司徒锡的确在左侧槽内见到了两支好签,但这样的概率,大部分人都是不可能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