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驰一哂,随手将这最后一封秘信扔进火盆,道“斥候说有一大波流民往半山去了。”
施凌听了挑挑眉,不在意的道“不奇怪啊,大概是去求大善人孙府尊开仓救命呗。”
“有趣的是,霍家的马车一直跟着。”王驰一面说话,一面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施宇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便并肩朝门外走去。
“哥,等等我!”施凌忙跟上。
衙役们肃立行礼,王驰的亲卫队已经开了大红门,门外早已鞍马齐备,但王驰并未上马,径直往风雪中走去。
街道上狂风夹雪,刮着颊面如同刀削。三人皆未开口,这漫长的风雪中,一直沉默的施宇道“霍家与白家可是姻亲?”
“何止!”王驰薄唇紧抿,“太后懿旨赐的婚,天下皆知。这次白家重罪,霍家却未受牵连,厉害吧?”
“那白泽卿失踪可与霍家有关?”施宇立刻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应是不会。霍云城是有大才的。”
当年霍家替官家运粮换取盐引,又利用商道替边军获取情报,裴公方能收复南夷。先帝本是要给霍家封官的,霍家推辞再三,方才作罢。但先皇还是将霍家划归户部管理,并题匾额“天下皇商”。
霍家能做到皇商,一向审时度势,怎会为了一个姻亲庶女祸及自身。
霍家背后站着的是朝廷,是皇家。他们借“皇商”的招牌,从盐到茶,从丝绸到铜铁无不涉猎,尤其是霍家老二霍云城,听闻自小便是商业奇才。成唐六十六年,霍家老爷退隐山林前将生意交给两兄弟,老大倒是老老实实经营粮食和布匹生意,霍老二那年才十四岁,却仅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便垄断了元州水路漕运,西北药材贸易等诸多利益巨大的行当。
这样的人物,想来便是那白泽卿求上门去,也会被他直接捆了送进官府以撇清关系。
“什么大才,病秧子罢了。”施凌却是撇撇嘴,道“坊间传闻,说他身子弱,不能娶妻生子,每日都要吃汤药吊着命呢。”
“他且得病着。”王驰拎着马鞭,冷声道,“否则,便是个心腹大患。”
“听说他就是用这个理由辞了太后的赐婚呢。”施凌挑眉道,“太后还专门派了太医院的好几个医师来给他瞧病。说是瞧病,其实就是看他有没有装病吧。”
她又有些怅然的说道“哥,你说,太后怎么这么爱赐婚啊,每次跟爹爹回京的时候我都捏把汗,可盼着太后千万别瞧见我呢!”
“就你长了张嘴!”施宇瞪她。又谨慎的往四周望了望,见西北铁骑亲卫拱卫四周,才对王驰道“纵是拒了赐婚,太后还是亲厚霍家的,逢年节必有封赏。”
王驰微微低头,神色不清,“冲的就是养出个既能名正言顺充盈内库,又能俯首听命的豺狗。若非漠北粮道也由霍家掌着,灭了倒是清净些。”
施宇思索着,说道“粮道,是助力,也是牵制。且看看吧。”
王驰似是笑了笑,说道“当然要看,还要近处看!”说着伸手,亲卫便将缰绳递上。
王驰翻身上马,道“走,咱们也去看看这霍二爷去。”
施凌一听不用回驿站便高兴,又突然想到什么,好奇问道“是不是就是捐了一万石粮和好多冬衣的元州首富?他们想干嘛?”
施宇点了点头,端居马上,镇定从容地打马前驱。
“管他想干嘛!”王驰在烈风中眺向前路,静了半刻,拍马前行,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有,就是该有的信儿一个字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