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老爷子面前完全可以说是自己耳根子软,对你接受融资一时摇摆不定。到时候把罪名往你身上推脱干净,但他还是老顾总心里最疼爱的好儿子。”
我还没来得及剖析完此事的始末,红褐色的休息室大门却被穿着西装的侍者敲响。
他客气地同我们说:“两位小姐,楼下是水池宴会,诚邀您们过去露面。今天到场的宾客,几乎尽数聚在那儿了”
钟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好的,知道了,谢谢。”
她换了套衣服后和我下楼。
男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喝开了,蔚蓝的池水里不乏穿着比基尼身材姣好的女人朝岸上的男人暗送秋波。
顾裴晟率先看到我和钟绒,他正想站起来亲自带钟绒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却被狐朋狗友们按住肩膀。
“新郎看到新娘子那么着急呀?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吹口哨的声音刺耳而轻佻:“我们这边不够位置坐了,新娘子你说你要坐哪里呀?”
“就知道拿我们小绒寻开心,她是你们的嫂子,你们还没个正形。”顾裴晟笑着一脚踹开一个,牵过钟绒另选了位置坐下。
口哨声从钟绒上空漂浮到了我的上方,我好像又捕捉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不怀好意。
“这又是谁带来的女伴?长得好水灵啊,只是有些面生,小爷以前可从没见过。”
我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楚庭的身影,他却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里紫红的液体,整个人如罩了自动屏蔽仪般,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美女,你也别站那儿了。既然没人承认你是他带来的女伴,那八九成你是被那人甩了呗。要不你跟着小爷我吧?”
我求救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楚庭,他是我的上司,又是他主动提出带我出差,为什么却不用对我的安全负责?
每次他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从天而降,却又能冷眼看着我落魄尴囧。
我紧握着双拳,脑袋里一团乱糊。
有一双大手揽过我的肩头,推搡着我:“总该意思意思一下先吧,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吗?”
“够了!陈智你要是喝醉了就先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这是我的朋友,谁允许你对她动手动脚的?!”
我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情绪也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关键时候,是钟绒出了声。
她让我坐在她旁边,又抚着我的手背进行宽慰。
我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
顾裴晟又开始被灌酒,面色已经沾染上几分酡红。
钟绒小声地凑到我耳边对我说:“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他们视女人如玩物是常态,自然他们换女伴也换得很勤快。”
“在他们这里,所谓的见面规矩就是让女人跨坐在男人腿上,再把衣领的领口扯低,倒酒下去,让男人喝干净。”
我光是听描述,就感觉到一阵恶寒。
而楚庭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深邃英俊的眉眼落在光影中,好看得不像话。他一个人安静地喝酒,骨节分明的手摇晃酒杯,漾出的涟漪远不如他的姿态让人沉醉。
那,楚庭算不算这个圈子的人?
因为算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也默认那些为人处世的方式,也觉得情意是这世间最容易糊弄的东西?
可我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那么别扭?
我本来就不是楚庭的女伴,那我又因为什么而失落?
经历过婚姻失败的我,为什么又会那么天真地以为楚庭对我保持好奇度和新鲜度?
钟绒察觉出我的不对劲,改成握我的手。
她的语气也像被人随意掸落的一簇烟灰:“习惯了就好。裴晟的这些朋友,忌惮着今天还是他的新婚之日,还没放得那么开。”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似飘进我的耳朵里,分量太轻,差点连我都注意不到。
“习、惯、就、好。”
我一字一字咀嚼着这话,只觉得没来由的讽刺。
我揉揉眉心,没想到战火又重新蔓延到了我身上。
陈智还不死心:“我说小美女,你看在新娘的面上,给在场每一个男人都敬一杯酒呗?”
我皱眉看着他。
“但如果说你不想敬,莫非是我们的面子还不够大,新娘子舍不得放人?”陈智的话里饱含威胁,我甚至能听出几分他对钟绒的轻蔑。
钟绒从昨天见面起就一直在帮我,这一回再让她为我出头,我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
“陈先生那么想让我敬酒,那我就走一圈呗。反正我也没那么骄矜的身段不是?”我从桌上拿起一杯酒,色彩缤纷得让我不知道如何对这杯酒的牌子做出分辨。
钟绒向我投来的目光忐忑而担忧,而楚庭,为什么他手上的青筋尽数暴起了?
我刚走到陈智面前,都准备蓄力用力把酒往他脸上泼去时,手里的酒却突然被人借了巧劲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