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庭回到别墅时,那些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衫的“程序员”们已经主动列成两队,活像训练有素的队伍。
“这是在保温杯底下发现的针孔摄像头,其他的地方我们都检查过了,不会再有任何偷窥工具。”
我牵着楚庭的手稍微用了力,下意识想蜷紧。
等那些人都撤下后,我窝在沙发里。
楚庭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劲,给我倒了杯温开水:“以后多长些心眼,不要再随随便便收快递。钟绒的联系方式你也有,之后再遇到什么事,不想和我说也可以先找她。”
对他来说,钟绒夫妇好像是特别的存在,楚庭也能做到对他们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
我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其实很想再问他关于叶倾榄的事情,可是又怕提起之后楚庭会反感。
或许我可以去找钟绒旁敲侧击一下?
只是钟绒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恐怕我话才一出口,她就明白我心里那点小心思了。
我身边的沙发深陷下一小块,楚庭好像也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但他的手机却率先振动起来。
不小心按到了免提,楚庭电话的声音被外放出来。
“楚总,您交代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对了,您的伤势没多大碍吧?刚才家庭医生和钟总都给我打过电话,询问您的伤势……”
我对程浔声的声音很熟悉,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楚庭受了伤?又是为什么受伤了?
我一脸紧张兮兮地看向楚庭,想起昨天楚庭声音的虚弱和我今天下午见到他时苍白的脸色,总觉得他的受伤和我有一定程度的关联。
沙发上的凹陷恢复平整,楚庭去了落地窗旁接听电话。而我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未挪开半寸。
他挂断电话后一回头,就看到我一脸愣怔地望向他。
在我开口前,他已经先落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走到我身边揉揉我柔软的发:“小伤,别担心。”
我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袖:“你没跟我说实话对不对?”
“真的没事……”他看到我已经红了眼圈,又放软了语气,改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爱红眼圈?”
“那你受伤是不是很严重?”
“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我抬起眸子时,还在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如果楚庭的后肩颈处有那道长长的疤痕,是不是说明我当初把照片上的男人认错了,我以为和秦朗做交易的人是靳野,但其实是……
所以楚庭才会觉得有愧于我,自认识我来,总对我毫无理由的好。
突然发现这个逻辑也能理顺,我的呼吸几近摒住。
楚庭把西装上衣脱下,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而在他的后背,张牙舞爪爬着几道伤痕,像是被藤条抽打上去。
“你好像特别失望?”楚庭揶揄了我一句。
我连忙收敛住神色:“没有。就是在想,你的伤是怎么弄的?疼吗?”谁会敢对楚庭动手,也是我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的手指略带试探意味、轻轻地抚过那几道伤痕,有些伤口处还黏糊着血肉,都不忍细看。
“以前在唐家的日子总是会莫名其妙挨顿打。唐听露心情好的时候,拳头会落在我的脸上,唐咸则见到我狼狈的伤,有时还会训斥她几句。”
“那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楚庭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钟绒在退婚宴的那一天晚上,和楚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收着点分寸。我的手掌紧握成拳时,听到自己平静如水的声音。
“你是因为自作主张退了婚,所以挨了楚家的惩罚。对吗?”
在我模糊的印象里,没有半分关于楚家的信息。
我之前也从未想过要查查楚家的背景,但现在一查的话,说不定就立刻会被楚庭发现。这个风险我不能冒。
看来只能想办法问问万宜钧。
楚庭意味不明地看向我,又听见我突然落下的一声叹息。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对上他的眼睛时,眸色一片诚恳。
楚庭轻笑了一声,但没说话。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讽刺,并断定我知道那些坎坷经历以及他为了自保的不择手段,肯定会有多远便想逃离多远,哪会像现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而且我是真的想靠近吗?然后实行所谓的救赎?我又未免太过高看我自己。
“叶倾榄和你说过你一模一样的话。”他却给出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楚庭很快把衣服穿上,甚至连扣子都严严实实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楚庭。”我突然叫住他。
“刚才程浔声打电话来,是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