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听露再次摇头。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怎么保证大众舆论会倒向你这边?”
唐听露昨晚求楚庭这一事,和那些饮食男女日常上演的“你爱不爱我?不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的这些戏码,几乎都是同一套路。
那楚庭站在被爱者那一方,明明清白无罪,为什么又要为唐听露自己惹出来的恶果负责?
大众舆论既然不会倒向唐听露这一边,那她接受采访和不接受,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再等等。”我看向窗外,“总能等来一个适合狂风暴雨的时刻。”
我又想起一事,问唐听露:“对了,你知道楚庭之前寄养在哪户人家吗?他的养母和养父又是什么身份?”
不是说,楚庭在进福利院之前,还有过一段经历吗?
唐听露很少听过楚庭聊起此事,所以印象也不深刻:“我只知道楚庭回到楚家后,有一次大半夜发过高烧,口中一直叫着‘妈妈、妈妈’。楚阿姨以为在叫她,都打算上前握住楚庭的手了,结果楚庭接下来喊出的名字却不是她。”
那一晚上,楚庭说了很多胡话,可是反反复复不过都是那几句,他真的很想回家,很想父母,让父母不要抛下他,好不好?
我犹疑:“之前抚养楚庭的家庭,楚家没调查过?”
“好像早就把那家人查得一清二楚,但闭口不提。而且楚庭之所以会去福利院,就是因为那户人家……这么和你解释吧,男人跳了楼,女人有精神病,很快疯疯癫癫也被车撞死了。没有别的亲戚抚养楚庭,他才会被法院判在福利院寄居篱下。”
楚林顷和楚母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讳莫如深,所以唐听露知道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养母得过精神病……怪不得在会场上,楚庭一听到唐听露割腕自杀时神情会那么激动,也不肯出现在医院。
我想知道的事情,现在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而关于楚庭的弱点……
时间太晚了,我还惦记着要给钟绒回个电话,也没打算在病房里多耗费时间。
临出门前,我又看了眼唐听露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模糊地说了一句:“去看看医生吧。”心理生了场病,总要给它一个好起来的机会。
阖上门后,我一转身就看到了顾裴晟。
他的瞳仁呈深褐色,眼尾向上挑,看谁都深情的眼型。
顾裴晟的神情像和我有话要说,于是我主动问他:“顾先生,要不我们一起走走?”
江畔公园,蔚蓝的水面被晚风吹皱,倒映出霓虹和垂柳的婀娜影子。
“你这么对楚庭,他知道吗?”顾裴晟突然意味不明问了一句。
我一咯噔,佯装镇定地问:“顾先生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把病房里的话都听了个大概?
他是个比楚庭更难以让人琢磨猜透的人,我一颗心紧吊着。
“陈小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紧张?”顾裴晟淡淡笑笑,从上衣口袋掏出了手帕,帮我擦着袖子上的血迹。
那血迹,是我刚才在给唐听露倒水时不小心蹭上去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看来,那抹鲜红倒是真的刺眼。
“我只是想代阿庭和你道个谢。以唐听露的性子,她一醒来肯定按捺不住,就会开始对阿庭落井下石,网上的小作文、找无良的营销号带节奏,都是她惯用的手段了。”
听顾裴晟提起唐听露的语气……总像明晃晃地铺设了大面积细密的刺。
“今晚这件事情,不打算告诉阿庭让他知道吗?”顾裴晟的眼里带了审视意味。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所做的,不过是狐假虎威一把,借楚总的身份警告了一回唐听露,让她识相点,别再整那么多幺蛾子了。,”
顾裴晟停住脚步,半靠在栏杆上,眉间神色冷冷,其实今天算是我第一次有了那么长时间与他相处,我从心底里又因抗拒而心生害怕,以致现在我的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确实跟这些年围着楚庭打转的很多女人都不一样。”
我失笑,这夫妻俩真有默契,毕竟这话钟绒也和我说过一遍。
“要不然楚总怎么能让我留在他身边呢?”我自我调侃。
顾裴晟接着话:“我还记得我和阿绒婚宴的那一天晚上,阿庭的朋友起哄让你来个‘见面礼’,你一脸忸怩不愿坐在阿庭的腿上。我还以为你最起码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慢慢融入这个圈子。”
没想到,我和楚庭的关系那么快就确定下来了。
而且看起来我在楚庭身边还混得风生水起的。
“不过这样也好,你既然决定要成为阿庭的女伴,那这些娇纵又矫情的脾气确实得收一收。这个圈子不需要那么多端着架子、拉不下脸来的人。”
“顾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那天换作是你和钟绒被人这么闹一回,难道顾先生会觉得开心?”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还是顾先生早就习惯了这种作风,所以觉得无伤大雅?亦或者,你和钟绒每次随这种‘见面礼’,其实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