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觉地和楚庭拉开了距离,低下头整理衣服,耳畔响起楚庭清冷的声音:“直接说。”
程浔声语速飞快,活像被炮仗点着了痛处:“唐小姐又吞服了大量药,自杀了!有媒体不知道怎么就溜进了病房里,拍到了唐小姐的照片……唐咸则还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把您骂得特别难听。”
“半个小时前唐小姐清醒过来了,但是她说她想要见您一面……反正现在大家都在同一个医院,要不老大你就过去一趟吧?说不定能让唐小姐出面澄清呢?”也不至于在姚梦花园挂牌签约这个关节眼上给楚庭惹出一身腥。
前有唐听露雨夜下跪求情,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戏码……就算楚庭从头到尾和这些事情都没多大的关系,但这一回指责辱骂的声音肯定不少。
我有些担忧地看向楚庭,他似有感应般回望过来,最后我下定决心:“你先过去一趟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楚庭却反问:“唐听露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两家解除了婚约,早说过桥归桥路归路。而且今天这局面的出现,难道不是唐听露咎由自取?
“你就真忍心让我去见其他的女人?”
这一回他的话语里带了试探的意味。
可又想试探什么?
我垂了垂眸,手指慢慢蜷缩成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多大异常:“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和她谈一谈。唐听露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这一次可以不去见她,下一次也可以不去……可万一,她再闹出更多的乱子呢?那不是一直在给你添堵吗?”
那还不如直接来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把所有事情都断得干干净净。
程浔声在一旁疯狂地点头,难得这么赞同我的意见。
我握了握楚庭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冰冰凉凉:“你放心去好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说,相信他。
楚庭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感觉我今天怪怪的,刚才的主动不说,现在又说了这样的话……压下心头微弱如烛火的不安,楚庭点点头,应了个好。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揉揉额头,很快也起身,往外走去。
桌子上只留下一个格外醒目的红丝绒盒子,蓝色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却无人问津。
我在高级病房外敲了敲门,没想到亲自来给我开门的人却是林疵。
“陈小姐,快请进。”林疵脸上堆着笑容,话语里客气满满。
坐在林疵对面,我的心就像怀揣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
而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便是我问:“林总,之前和您说好的那件事,您看一下我们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让您把姚梦花园这个项目给到远水……现在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纠结,闪躲,左右摇摆。
林疵不解,蹙起眉头:“当初陈小姐不是说得好好的,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怎么现在突然就出尔反尔了?”
“是。今天楚总奋不顾身地救了我一回,我也感动。可是我没让他救我,是不是?陈小姐怕不是因为这件事心软了?”
我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
可这句解释反而太过苍白。
“我只是觉得今天那么多新闻媒体都在场,林总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结果……如果周五的签约仪式上,林总突然宣布另换中标人选,外界会怎么看您?其他公司以后又怎么还敢和您合作?”
林疵的神色隐隐透露出不耐:“可是陈小姐,当初交ts交得最迟的是远水,也是你一开始就和我说,这个项目给到远水我占不到一点好处,远水根本就没打算要和我们合作。我有理有由地变卦,谁又能在我背后说那么多闲话?”
林疵不是大慈善家,今天之所以会采用中间价的方法来决定竞标人,只是想暂时稳住混乱的场面,堵住那些人的嘴。
但谁说,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就一定要遵守规则?
林疵已经开始送客:“如果陈小姐这次来就是想来劝我改变主意的,那我劝陈小姐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他当初能轻易被我说动,是因为我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能为他赚取最大化的利益。
而现在,林疵凭什么大发好心,又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计划?
我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顶着压力来到病房外。
大门毫不犹豫在我身后重重阖上。
微信接收到信息,是唐听露三分钟前让我去“观看”一场好戏。
去唐听露病房的路我已经驾车就熟,也不知有意无意,门口处居然没有一个人把守,而且病房门也没有真正关上,透露出一小条缝隙,正好能把里面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病房里。
唐听露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下去,像是许久没休息好。而床头的桌子前凌乱地摆着许多药瓶,她的手上还打着吊针。
楚庭坐在离病床最远的一张沙发上,二郎腿微微翘起,指尖夹着烟,腾云驾雾。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了吗?”唐听露抬起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眸,声音虚弱上许多,以前骄横跋扈的那股劲全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