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成这样送进医院……能成为植物人就已经是老人最好的结局了。”护士叹了口气,又给朱虹掖了一下被角,碎碎念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老人动的手,都快把人打死了……这个世道谁敢那么嚣张……”
我冷笑一声:“说不定是她咎由自取呢?”
是朱虹自己要去的赌场,又是她自己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落得现在的下场怪得了谁?
护士再次被我一呛,一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明显是想骂我又不好直接把脾气发作出来,最后只能催促我快些去交医药费。
我心里一直压抑着的一口恶气像终于找到了出口,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而至于朱虹是死是活,从明天起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病房里的灯微弱,心电传感器上显示的动态心电波动越来越小,接近于平稳的一条直线。
护士还没来得及叫住我,我却已经出到了病房外,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大街上是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霓虹灯闪烁,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像极了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腕表的时间却在盘算着这个时候楚庭到了哪儿,在盐城他又要怎么找“叶倾榄”?
压抑像是青翠的枝蔓,紧紧缠上我的心脏,把我勒得直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到了远水集团门口。即使是深夜,这儿也总有一二层楼亮着灯。
大家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拼搏,而我却在偌大的公司不断迷失着自己,此刻就连自己也不清楚怎么搭乘上了电梯,来到了楚庭办公室。
我有楚庭办公室的钥匙,当初这钥匙还是林熙给我的。
犹豫了很久,钥匙转动,玻璃门被我推开。
落地灯一下亮起,我慢腾腾地挪动步子,坐在楚庭平日坐的办公椅上。
明明办公室也不大,我却觉得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陌生而异样的感觉,即使是当初在我和秦朗谈恋爱时,都没有过这种发自内心的深切想念。
那瞬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抠着柜子,柜子没上锁,就快被我拉开时,办公室却被人敲响。
“楚总,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呢……陈娇,你怎么在这里?”何肃推开门,身形有些摇晃,手上还拎着一个酒瓶子,浑身的酒气直扑鼻而来。
仔细看,何肃的头发里还夹杂着金色的亮片,这伙人刚才在庆功?
“肃哥看见我在这里好像很惊讶?”我笑了笑,从笔筒里拿过一支钢笔随意转动着。
话音刚落,何肃的肩膀上就搭上了另一只手,是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凌庆。
他扶了扶眼镜,口齿不清地问:“肃哥,你杵这儿干什么呢?不是说要请楚总过来一起喝酒吗?”
他的目光移了过来,看见办公椅上坐的人是我时,都有一瞬间的惊愕。
“楚总出差了。”我面无表情地说着,“他让你们继续跟进姚梦花园这个项目,你们就是这样跟进的?现在都已经开始庆功了?”
他们是真以为煮熟的鸭子不会飞走?还是该说他们心太大了?
时至今日,凌庆依旧瞧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火气被我这三言两语“蹭”的一下点着了:“陈娇,你什么意思?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是集团总夫人呢?楚总可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还要继续跟进这个项目,况且今天姚梦花园的林总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结果了!”
“风投市场千变万化,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些道理肃哥难道没教过你?”我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何肃揉着额头,头疼于我们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掐架。
“行了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我也能明白陈娇的顾虑,你是怕在这个关节眼上会突生什么变故,怕我们功亏一篑,这份心我们也能理解。”
“但大家都为这个项目努力了那么久,现在这种时候了总该让大家喘口气吧?”一个人的弦不能总紧绷着,要不然谁受得了?所以今天晚上当下属提出要在办公室庆功时,何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答应了。
凌庆在一旁阴阳怪气:“肃哥,你就别和她说那么多。这种人摆明了真拿自己是个腕儿,谁都要按她的心意来行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远水集团真正的老总,所有人都得听她瞎指挥。”
在他看来,要不是我遇见了一个好领导,背后还有楚庭撑腰,以我的这种职场作风,得罪人都算事小,分分钟失业才最正常不过。
亏凌庆还是一个中级分析师,当初参加竞选的公司消息都没能收集全面,而现在也连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都没有。
钢笔被我放回了笔筒里,我站起身来,走到凌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