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庭抽离的一刻,我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话语兜兜转转,又绕回了最初:“我们今天就回a市,好不好?姚梦花园那个项目,我总害怕夜长梦多。大家前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要是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我话语尽量说得隐晦,心里强烈的不安却像涨潮般泛起又冲刷着海岸线。
楚庭笑容略显无奈:“陈娇,我回不去了。”
他像是难以启齿,身上溢出颓废的气质,我想起昨晚他醉酒的原因,还有今天早上轰动盐城的新闻。
新闻上说,覃释于昨日心脏病发作,现在已经送往人民医院就诊。但到现在还没苏醒过来,生死未卜。
如果覃释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楚庭肯定难逃干系。
如果他今天就返回a市,话把子全部都落到别人手里了,那楚庭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舆论全靠一张嘴,到时候再有人跳出来把白的说成黑的,所有责任都往楚庭头上推着,那楚庭才是真正地面临了麻烦。
所以现在,覃老爷子只要一日不醒,楚庭就必须一日好好待在盐城,哪儿也不能去。
我有过片刻的犹豫,可还是伸出手抱住了楚庭:“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看见他提着酒瓶走过那条长长的路,也看见过他揪着头发自责,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他不必解释。
“楚庭,我会陪着你的。”只是连这话,我都不清楚究竟为了说服谁而说。
台风影响下的盐城,降雨是真的多。不一会儿,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很快,雨势转大。
提着果篮来到医院时,我没想到靳野也在,他正在给覃释擦手,而躺在病床上的覃老爷子还没醒过来,上了呼吸机,脸上戴着氧气罩。
靳野一看见楚庭,横眉竖眼:“这里不欢迎你!从这里滚出去!”
昨天楚庭的话是真的戳到了靳野的痛处,过去了那么多年,靳野确实连叶倾榄葬在哪儿都不知道。
可楚庭清楚,并且每年都会前往祭拜。
楚庭手上提着的果篮刚放到桌上,就被靳野毫不犹豫拿起丢了过来。
我下意识护在楚庭面前,果篮擦过我的额角,蹭出一片鲜红。
新鲜的水果散落一地,果汁浓腻粘稠摊在地上,被人弃如敝履。
靳野胸口上下起伏着,指向我的鼻尖:“陈娇,你就护着他吧!早晚有一天你被这个衣冠禽兽骗了,你别哭着来求老子帮你的忙!”
“一个两个都像被他灌了药般,都要护着他!好,今天我看在陈娇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从这病房里滚出去,要不然保不准我还会不会继续动拳头!”
后半段话他是对楚庭说的,带了满满的愤怒。
我看了一眼覃释的神色,又看了眼旁边的心电图,心态也稳了稳,正想拉着楚庭准备走时,楚庭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你要和她道歉。”楚庭面无表情,但牵我的手却渐渐用了力,“你把她砸伤了。”
靳野双手叉腰,像觉得好笑又好气。
“楚庭,你真把自己当根葱是不是?”靳野向上撸起袖子,一下拉近了和楚庭的距离。
“如果今天不道歉,我有一百种让华洲银行破产的方法,你信吗?”楚庭脸上是风平浪静,可言语中满是犀利。
靳野怒极反笑,鼓起了掌,故意拿话激着楚庭:“那我真是好怕怕呀。”
“楚庭,你记清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楚家的一条走狗而已!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二叔不要了赏你玩玩的!你以为你自己真有多了不起,能在a市呼风唤雨?!”
“楚络京让你去陪季家那大小姐,你不还得照样乖乖听他的话!还真把自己一根草当得多宝贝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分几两!”
耳刮子生风,直往靳野脸上招呼着。
我这一巴掌抡过去,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我的掌心都红起来一片,呼呼生热,但我却一字一句道:“那靳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女人守护不好,出了事尽往别人头上推。还是说谁都要为你未婚妻的一条性命负责?”
“叶倾榄的父母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楚庭算账,当年警方也没把责任归到楚庭身上,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就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作为一个生意人,我觉得靳野远比不上楚庭的一点,就是他太陷于男女情爱中。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我的话语尽量冷静:“而且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叶倾榄,可这些年你闹出来的花边新闻有多少?网上一查你的名字,都是你走马观花地换女朋友、夜宿各大酒吧。靳野,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叶倾榄的深情?”
说出来也真是一点都不害臊,我的胸腔中都郁积着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