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门口等着,我让人帮你送出来。”
“难道楚先生现在已经要避嫌到这个程度了么?不过是拿一样东西而已。”我冷笑道。
楚庭的神色我看不明白,但我最近真的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笑容了:“你没有工作证,刷脸进不去,我带你进去难免会被人再说闲话。”
“反正楚先生就是怕我抹黑你的名声呗,万一再多点风言风语传到季家,不就真的阻断了楚先生平步青云的脚步了?”
我要拿的东西不贵重,只是我工作的这些日子里做过的笔记,因此才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楚庭叹了口气,这一回没再和我郑重解释,他不会和季佳芮订婚,也不会和其他的女人有什么暧昧关系。
车子缓缓停在了远水的大门口,临下车门前,楚庭突然俯过身。
我解安全带的动作都不自觉一僵,呼吸也像一窒。
可楚庭只是给我戴上了一个口罩,遮住了我大半张脸。随后他让我在他办公室等一会儿,他亲自去帮我把笔记本拿上来。
我已经离职了,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我是被季佳芮逼走的,这时候再出现在办公室,我自己的脸面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
于是我接纳了楚庭的建议。
高处不胜寒,从飘窗往外看时,街道上的行人都只如米粒一般大小。而楚庭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就是站在了这里,冷眼旁观着世俗平凡而遥不可及的温暖。
我坐在了楚庭平日里常坐的位置上,一抬头就看到了电脑屏幕的壁纸,居然是我和楚庭的合照,我的手机里都没存过我们两人同框的照片。
他怎么会有?
桌子边缘还放着一个笔记本,用书签正夹着的一页,只有笔劲苍遒的一句话,而且还是一句情话。
“我这一生颠簸,唯有遇见你,如鸟投林,鲸向海,终于有了定处。”
我认出了那是楚庭的字迹,一颗心像被细线密密麻麻勒出了疼,原来楚庭那么快就喜欢上了季佳芮?
这情话也是他为季佳芮准备的?
可我费了那么多努力与心思也拿不到的东西,原来有人那么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拉开桌子底下的小柜子,黑色佛珠、各式资料仍旧存放在里面,也没有任何挪动的痕迹。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只感觉心脏疼到逼出了眼角的眼泪,手一松,那串黑色佛珠也随之掉落在地,珠子四散。
其中一颗珠子,骨碌骨碌滚到了门的一侧,又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捡起。
晚霞铺染着天空,残阳如血。
我直起身子,撞入楚庭漆黑幽邃的眸底,从后背沁出一片凉意。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明明我给过他很多次坦白的机会,不是吗?
“拿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那么多情深意切的戏码,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是从二月五日我生日那天,还是更早之前?那天酒会上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偏不倚就选中了我一个?!”
“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丢了工作,也一直认为自己有愧于秦朗。”我的话语开始更咽,“我在公司一直被同事们讥笑私生活毫不检点。我原来的婆婆也对我恶语相向,几次三番地把家丑宣扬得人尽皆知,让我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
“大家都说在这段婚姻中,是我有错在先,是我率先给秦朗戴了绿帽子……”我用力地捶打着小腹,哭得泣不成声。
楚庭及时钳制住我的双手,逼迫我冷静下来:“陈娇!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而且我已经在用我的方式弥补你了。”
弥补?
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所以你没有否认酒店的那个男人就是你,对吗?而后来安排我进远水工作、让我成为你的固定女伴,都是、都是出于你对我的愧疚,是么?”
像是有无形的利刃,一刀一刀往我心上捅着。
我的心千疮百孔,从外界呼啸地灌进风来,掠过心里莽莽无边的荒原。
我挣脱了楚庭的束缚,不断往后退去,看向楚庭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防备与警戒。
而我的脑海中,只在重复着一个结论,原来从始至终,楚庭从来就没对我真正动过心,他待在我身边的日子、为我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因为他有愧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