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一挥手,多了几分“大度”:“那你们就和她说清楚。”后面两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是说出来的诡异。
利用家族权势私自把罪犯放出来、接受贿赂金额高达两千万、串标……一条条罪名,都被清楚地罗列了出来。
靳野的神色越来越苍白,一米八的高大身形摇摇欲坠,但他从头到尾竟也不打算辩解几句。
我紧张地看着他:“刚才他们告诉我的,一定不是真的对吗?”那么多罪名判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见到靳野的一天。
只是靳野的神情不见丝毫的慌乱,像是今天这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为什么要在那么多警察紧盯着他时还现身?
在国外安安心心躲着不好吗?
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所有线索像是突然能串联起来,怪不得我离开医院能那么轻易,怪不得刚才靳野会和我说那么多无厘头的话!
我瞪大着眼睛看向楚庭,嘴巴上下翕动着:“原来你一直在拿我当诱饵,用我来钓靳野这条大鱼上钩,是吗?”
明明是问句,我的语气却低平,像极了陈述事实。
楚庭冷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他对你还真是真情,这种关头居然还想着见你一面。你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靳野怎么可能会突然回国?又怎么可能会暴露行踪?所以真要追根溯源,那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咔哒”一声清脆,手铐已经拷到了靳野手上,而楚庭也同时捏住了我的下巴。
“你要是心里觉得不服气,你就好好活着,想着怎么为靳野报仇,为你自己报仇。”他松开捏住我下巴的手改握手腕时,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手腕上伤口传来的疼意。
“要不然你不觉得,太便宜我这样的人了吗?”楚庭俯在我的耳边,热气直往我耳里钻。可他的话语却冰冷。
我心里一咯噔,难不成在那些我早已清醒却无人知晓的夜里,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掌心交叠的温度传递上来,一枚戒指突然被推上了我的无名指指根处。
楚庭突然单膝下跪,风声掠过他衣角。
“陈娇,你还记得很久之前你在我笔记本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吗?”楚庭眸中一片认真,“‘我这一生颠簸,唯有遇见你,如鸟头林,鲸投海,终于有了定处。’这句话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我想问你,你现在还愿意……让这句话生效吗?”
我下意识摩挲着指根处的戒指,它硌得我生疼。
靳野早被押上了车,警车鸣笛远去,现在只剩下我和楚庭单独相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没有说话的意愿,楚庭也不打算从地上站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发出艳羡的声音:“哇,在这里求婚,好浪漫啊。山顶就供奉有月老的像,等一下要是能去庙里拜拜,一定能让月老保佑感情长长久久的。”
钟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气喘吁吁,额头上渗着汗,神情明显是在揪着一颗心。
“楚庭。”过了许久,我才终于开了口,却感觉到嗓音艰涩,“这个戒指的尺寸不是我的。”
我的手掌竖了起来,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太过松动,差点就要掉在地上。
“其实我想不明白,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脸也毁了,你做今天这一出又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心如止水,眸中再没情绪波动。
“论你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比我拿的出手?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我的手指戳上他的心窝,“你一直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更不是因为爱。
可能只是我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人不一样,可能只是这半年他习惯了我的存在,所以即使在我流产后,他还一直把我“禁锢”在秋山别墅,也才会上演今天这出戏码。
我的话语轻飘飘:“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你要是真的对我还心存一分愧疚或情念,那就放我离开吧。”
桥归桥、路归路,不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钟绒走到我身边,轻轻帮我拍着背,又看着我把戒指、项链、钱包一一拿出来。
“你之前帮过我很多,可是我的本事不如你大,我赚不到那么多钱,而且你也不缺这点钱,所以这张卡里的三十万仅当是我聊表心意。至于这项链和戒指,我想它们可能更适合季小姐。”我的语调全程无起伏,楚庭的眸色沉沉浮浮,也随之暗了下去。
“楚庭,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你不该再做出那么多有违你原则的事情。”我难以想象原来在某一天,我还能和他有如此心平气和聊天的一刻。
楚庭的嗓音沙哑:“你对我……连一丝恨意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