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额头,头疼欲裂。
贺忻手上提着药:“这是之前陈小姐在我这儿看诊,我给陈小姐开的一些处方药。想着陈小姐身体不好,也确确实实该调理一下身子了。但陈小姐还是要记得,一定要保持心情的舒畅与愉悦,也最好能去正规大医院检查一下心理状况。”
我沉默地接过了贺忻手上的药,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青柠跺脚:“哥,你怎么又站到了她那边?而且那些药有很多还是进口的新药,你就这样给她用了?”
她愤怒地看向我,掌心向上:“虽然我不知道我哥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但是这些账我一定要和你算清楚。当初你在郊外仓库受伤晕倒,被送去医院后的住院费、手术费都是我哥帮忙垫付的。加上现在我哥给你的这些药,好说歹说收你个二十万不过分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些钱还给我哥?”
我以为又是青柠在造谣编排,冷讽一声:“你是不是真以为随便拿几句话糊弄我我都会相信?”
我私心里以为,就算楚庭对我再不好,这次的住院费他总会帮我垫付一些的。实在不行还有钟绒。
我要还钱,也该是还给他们,怎么会和贺忻扯上了联系?
贺忻却开口:“其实陈小姐被绑架的那一天,我是和楚先生一起去的。”当时楚庭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把他也捎上了。
“陈小姐摔下来的那一刻,楚先生奋不顾身上前想接住你,手臂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当时也昏迷了过去。”
所以送我和楚庭去医院的人,是贺忻。
贺忻把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往前推了推,像有些难以启齿:“这二十万我也攒了很久,原本是打算作为青柠的嫁妆的。如果陈小姐方便的话,这二十万……”
我的脸像烧了起来,也有些困窘,开始翻起了包里的东西。可是我的包里只有几张小面额的零钱,之前卡里好不容易攒下了三十万,也被我在昨晚拜托钟绒帮我去还给楚庭。
昨晚的我可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茬,只是以为真的还了楚庭的钱,我们之间的亏欠就能少上一些。
“这样吧,一个月后我再把这二十万还给你,可以吗?”我抬眸认真地说道。
青柠不屑地嘲讽了一声,却收到了贺忻的眼神警告,不得不收敛自己脸上的表情。
贺忻温和地答应下来,还把我送到了大门处。
他看着我手上的药,张了好几次口,最后只说道:“陈小姐还是少吃药吧。”
我知道所有的镇定药物和抗抑郁药物都有很强的依赖性,只当贺忻这一句是善意提醒,并没有往深处想。
我的语气客气而疏离:“谢谢贺医生的提醒。”
我朝他伸出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突然离开囚笼的感觉让我多了些不适应,我数了数自己身上的钱,却凑不齐一百块。楚庭没有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现在甚至打不了电话向钟绒求救。
我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顺便看看哪家店在招聘。
可这一天下来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因为我没有身份证又想要包吃包住并且预支一个月的工资,根本没有人愿意。
后来我找了好几天,好在我运气不错,应聘了一家小型的生活超市上夜班的收银员。
一开始店老板大姐并不愿意给我预支工资买手机,没办法下我只能说我是被家暴后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怎么,命运相同的人居然有不少。
因为老板也有相同的经历,所以还是给了我2000元,毕竟她们这确实很缺人。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上班,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凝成一滩滩的小水涡。
七点就会有其他员工来换班,我开始打扫店内的卫生,顺便把打包好的垃圾拿到路口去丢。
黑色的长柄伞为我遮蔽出一方天地,我刚把垃圾丢完,正准备转身时却突然被人拥入怀中!
清冷的雪松香味圈占出一方领地,落在我耳畔的呼吸沉重,还蕴着沉重的酒味。
昏黄的路灯把我们交叠的身影拉长,楚庭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也随之压在我身上。
我们挨得很近,在急如箭的雨中,我甚至还能听到楚庭剧烈而强劲的心跳声。
无意从楚庭口中呢喃出一句话,我的耳根子一下被烫红了,但笑容中很快又露出讽刺。
楚庭说:“我好想你,陈娇。”
雨丝打湿了楚庭额前的碎发,酒气和空气中的尘土气息混合在一起,就连楚庭一时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