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细若无骨的手突然从后面环住了楚庭的腰身,我的脸紧紧贴上他的后背。
在闻到我身上熟悉的香味后,楚庭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细看他的表情甚至可以品出几分放松。
贺忻自觉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楚庭,没想到你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我。那在你心里,你究竟是希望我走还是不走?”
他已经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了,我这次回来后的不对劲,不,或许是说,从我回来拿身份证那一天,楚庭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他敛着神色,不发一言。
我的声音软糯糯的,熟练地拿捏着腔调:“楚庭,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扑通扑通,沸腾而剧烈。
我近乎耍赖地和楚庭撒娇:“楚庭,要不你干脆别和季佳芮结婚了吧,你看看其他人?”
他昨天晚上对我的拥抱与触摸,偶尔卸下的防备与真情流露,都让我感觉他也有过片刻的在乎我。
那之前的求婚是否还能作数?
我还能不能赌对这一步,凭借楚庭的关系“深入”楚家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我的心跳加跳,有过片刻的忐忑。
楚庭许久没有回应,可我也不着急,甚至也没打算从他怀抱中抽离。
但不知道是哪一个字眼刺痛了他,楚庭唇边绽出一抹讽刺而玩味的笑容,手指却勾缠住我的发梢:“陈娇,你不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愚蠢么?”
之前他的真心被我弃如敝屣,我又是怎么敢赌,楚庭对我的心意能一成不变?
“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你心情好了哄哄我我就能回到你的身边,你想和我划清界限我就得遵循你的狗屁约定。”
“我身边不缺女人,尤其不缺你这样的女人。”楚庭知道我这次回到他身边肯定别有用心,不过是不想戳穿我罢了。
我笑了笑,把他抱得更紧了,头也深深埋在他的颈窝中:“可你现在不还是没推开我吗?反正和季佳芮结婚你也不会开心,不如你考虑换我试试看?”
季佳芮一颗心全扑在了顾裴晟身上,和楚庭结婚也只是权宜之计。
楚庭清楚,我也心知肚明。
楚庭紧蹙眉头,把我推离,又掸掸西装上被我压出来的印子,一字一句道:“陈娇,我不欠你什么了。你没必要这么折磨我,也折磨自己。”
我的左耳又开始嗡鸣,像有飞机轰鸣着飞过天际。
我没来得及下意识捂住耳朵,就率先看到了楚庭眼中的惊慌。
他的唇形我勉强辨认了出来,是在无措地大喊着我的名字,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被楚庭拦腰抱起时,我看到有血滴一滴滴往地上淌着,慢慢积成了一小滩血迹。我的手无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耳朵,却触到了满手的温热。
送到医院时,我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状况,眼睛大睁着,可周围所有的声音我都接收不到了。
楚庭伸手抚上我的眼睫,让我把眼睛闭上。
我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他的嘴唇上下翕动,可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眉间像深深锁上一把锁。
“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也不去。”一个一个字落在我的掌心,楚庭指尖滑过我的手掌,痒痒的,尤像拿羽毛撩拨过我的心弦。
“这是你答应我的,那等我手术完后,你可以带我去吃一碗龙眼莲子羹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手术台又要做长达几个小时的手术。
未知的恐惧把我吞噬,我所能依赖的,好像只剩下楚庭。
令我意外的是,楚庭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而他的眸中都是没来得及褪去的关心与心疼。
手术长达五个小时,上了麻醉让我昏昏欲睡。而等我醒来时,却觉得手脚无力,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护士把我按在床上:“麻醉劲还没过,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的左耳像有浪潮声拍岸,一抬手,我却在左耳处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道,总感觉那个金属仪器生冷,硌得我的耳朵也不舒服。
“一个助听器。你左耳听力损伤严重,以后如果不戴助听器,估计你就听不到一点声音了。”护士慢慢地把我扶了起来,让我的腰背靠着枕头。
我的头脑昏胀,改用单手支住下颌,一时又想不明白自己左耳的听力怎么就受损了。
护士帮我回忆着:“你的左耳是半个月前就受了伤,怎么那时候受伤那么严重,却没想着来医院做个彻底检查?”
半个月前……我的思绪被拉了回去,突然想起楚搦绑架我那一次经历。
他扇打在我脸上的每一个巴掌,都在用着力。我的左耳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听不真切了。
而现在我虽然戴着助听器,但我听护士与我说话,都不自觉地微微偏了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