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二十五年的生活,我大脑里一片空白,如何挖掘记忆都挖掘不到一点雪泥鸿爪。
也是自四月起,黎涼每个月就给我开很多很多的药。有些药瓶也很奇怪,空白的瓶身,连个名称、说明书都没有。
而每天吃药时,阿闫都会待在我身边,看着我一片片把药吞下去。我根本没有一点能把药偷偷丢掉的机会。
吃完药后,我的一张小脸就快皱成了苦瓜,感觉连舌根子都泛出苦沫。
而阿闫干净的掌心张开,上面安静的呈着一颗五颜六色彩纸包裹的糖果。
有时候我感觉阿闫和我的关系很奇怪,他对我很好,可这种好也很纯粹,一点都不夹杂男女情感,反而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
那我对他是什么态度呢?
在很多个深夜里,我的身体莫名其妙开始发起高烧,都是阿闫细心照顾着我,找来酒精为我擦拭额头与手脚。
他明明动作不便,却愿意为了我一次次推动轮椅在别墅里来来回回忙活着。
而我无意中和他说过的话,阿闫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一天我只嘟囔了一句很想吃溏心蛋,阿闫甚至亲自下了厨,还连带着做了好几道让我感觉风味特别熟悉的菜肴。
他知道我偏好甜口,那天的糖醋里脊、糖醋排骨……每一道菜肴都撞在了我的心坎上。可我还是感觉,他的做法不是伦敦地地道道的做法。
我性格娇软,最讨厌别人凶我,还害怕黑夜。
于是阿闫和我说话,从来都是温柔到了极点的语气,就连他的房间也在我隔壁。只要晚上我一按响在床头的闹铃,三分钟内他定然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阿闫对我的好,就像是潜入夜的春雨,浇灌着我心里那一片油绿油绿的麦田。
在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若要说我对他没有片刻的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我心里好像也清楚,那种感情不像是真正的喜欢,我左右飘摇的心还是没有找到安定处,反而感觉阿闫更像是某个人的替代品。
但过往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我硬要回想的话,反而换来了头疼欲裂的炸破感。
现在阿闫在我面前,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笼罩上特别暧昧而好看的氛围感。
“那就说好了,等黎医生明天给你做完检查后,下周一我送你去学校。”阿闫的尾音稍稍翘起,听上去也带了些许的愉悦。
“明天我陪你去看日出吧。”话语突然拐了个弯,阿闫目不转睛地看向我。
我觉得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想着要陪我去看日出了?
而且别墅这边地势太过平坦,看到的日出也是平平淡淡,哪及在山顶上看到的日出片分好看?
像洞穿了我心中的想法,阿闫嘴角噙上抹笑意:“我陪你登山,去户外看日出。等我们看完日出回来后,你就乖乖去找黎医生做检查,这个交易怎么样?”
每个月去黎涼那里做检查与拿药,对我来说几乎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可让我踏足出别墅外,这样的机遇却很少。
我一口答应了下来,生怕阿闫会反悔。
太阳西落,沉入地平线下。
在霞光中,我脑海里突然闪过零星画面,我好像曾陪某个人走过长长的街巷,最后我驻足在他身后,与他共赏霞光漫天、孤鹜齐飞。
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我脑海里,竟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摇了摇头,干脆不去想这件让我头疼的事情。而我脖子间的蓝钻石项链,却开始微微发烫。
第二日一早,天还是微蒙蒙的亮时,我就已经和阿闫出了门,准备出发前往昙华山。
这座山以前从没有过名字,是我每次在别墅楼顶眺望远处时,目光总会准确地落在这座冒尖的山顶上,阿闫才半开玩笑地把那座山称为了“昙华山”。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推着阿闫的轮椅走上山坡时,我全身心都是久违的轻松与愉悦,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接触这户外的景色、听过这啁啾的鸟鸣了。
可还没至半山腰,我的体力就开始不支,巴掌大的小脸不知觉间惨白一片,而额头上都是薄薄的一层汗。
阿闫正饶有兴致地与我说着沿途的风景,回过头一看,却差点被我吓了一跳。
我身体往前栽时,他及时拉住了我的臂弯,把我往他的怀里带去。
他的怀抱宽敞而温暖,我印象里自己和异性的接触向来不多。可为什么躺在阿闫的怀里,我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如擂鼓紧密敲响的心跳声?
难道,我不爱阿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