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脚都没好,现在又没有合适的场地,我们比试什么……”顾柬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破风、带上狠劲力道的拳头就已经往他的鼻尖上袭去!
还好顾柬反应够快,及时躲了过去。
但下一秒我又出了一个左勾拳,直击他的下巴,这是他曾教过我的,打蛇要打七寸。
我的眼神狠戾,顾柬也看出我是动了真格,不敢再掉以轻心,好好地陪我打起这一场。
我的力气太小,手腕很快被他擒住,整个人被带着往他的方向拉扯。
顾柬把我圈在他怀里,他的右手臂也紧紧锁上我的喉咙。
这一招是笼中困兽、瓮中捉鳖。就算使用上脚上功夫都不好逃脱。
我额头滴落一滴汗,在这样冷风习习的秋夜里,身上居然多了几分燥热。
身形灵活,我双手反拽住顾柬的右手,干脆利落来了一个过肩摔。顾柬反应也很快,刚想从沙滩上爬起来时,却被我用膝盖顶住了腰腹,掰着他的手往后擒。
裙角飞扬,像是一阵阵受惊而展翅扑棱的飞鸟。
顾柬帅气的脸上扯出一个无奈的笑:“看来是我久不去训练场,技艺已经远远不如你了。”
这是认输投降的口吻。
我从顾柬身上爬起来,双手拍了拍,蹭掉一些细碎的沙粒:“你在让我?”
“大小姐,我可保证啊,十分力气和招式,我都一五一十使了出来……你是不是因为生气,刚才才和我打那么狠的?”
“既然知道我已经生气了,那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再提起楚庭这个人。”如果此时我面前有镜子,我应该能看到自己冰冷的神情,和眼里毫不掩饰的嫌恶。
顾柬正要说话,目光却无意瞥向了海岸边。
“你看,‘荧光海’!”
我往后看去,瑰丽的景象与天地的浩大一齐闯入我眼眸。
海面上冒起星星点点幽绿色的光亮,是会发光的小虫子在飞舞;而月光洒彻下来,海面上泛起的每一道波纹都缀上了粼粼的白光。
浪花沫子拍打着礁石,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
我像是进入一个“世外桃源”,在这些提心吊胆、无时不刻不在担心自己生死的日子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放松与惬意。
“你看,大海也很美不是吗?”顾柬只是有些可惜,没把他那套专业设备带到索马里来。
我脑海中像响起浪潮拍岸的声音,要感受过多少次大海的美,才能完全取代在深海里窒息的感觉?
那晚,我和顾柬静静待了许久,直到天边都开始泛起了霞光,我们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回医院。
而等顾柬睡了一觉醒来,我的手腕间却多了一个黑色蝴蝶的纹身。
我的肤色太过苍白,那只黑色蝴蝶缀在我手上,欲飞未飞的模样,也多了几分神秘与诡异感。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纹身?”他长腿从陪护床上跨下,起身给我泡了一杯姜茶。
我笑靥如花,难得好心情:“继续提醒我要稳坐‘业内毒瘤’这个位置。”
姜茶被递到我手上,顾柬掠了我一眼,落下评价:“sfia,你其实真的特像一个疯批美人。”
我身上确实有一股“疯”劲。
在提到货、准备返回伦敦的那一天,黎涼和我再三确认着:“你真的要开卡车走那条路线?”
“为什么不走?那条路线最短、最省时费力也最好通行。”我收拾着行李,独自忙碌。
这几天战地医生每天帮我处理伤口、定时换药,我的脚伤已经好了些。虽然走路依然费劲,但我已经不需要拄着拐杖了。
“可是多危险啊,而且……他们在我们卡车轮胎上已经暗中动了手脚。”黎涼不解,一双柳叶眉都深深蹙了起来。
我嘴角抿出淡淡的弧度:“他们要是不动手脚,都对不起我这几天等他们等得那么辛苦。”
“对了,这份合同和这张提货单你先帮我保管着。我们兵分两路,今晚在机场汇合就行。”
我们订的是今晚九点的机票,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只是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这边的航班。
而顾鑫答应给我们的五十台新型医疗设备,他无法提供运输服务链,所以我干脆提出自己开车运去机场。
只是从这边通往机场的路也就那几条,且多是山路,崎岖难行。
为了保证机器不被损坏,我选择的是一条公路路线。
但黎涼觉得我孤身一人,太危险了,她难以放心。
“昨晚阿闫还和我打电话,问你在索马里究竟怎么样了。他这几天可担心你了……”
“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要不我们和你一起运货……或者你带上顾柬都行啊。”
当初顾柬提议把我送去精神病院,黎涼总看顾柬眼不是眼的、鼻子不是鼻子的。这还是她第一回主动提到顾柬。
可是我早已经拿定了主意,任黎涼怎么劝都不打算更改计划。
索马里海岸线漫长,驾车行驶在公路上也依旧颠簸。海边被拉起一排红白相间的栏杆,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交通意外事故的发生次数。
我中途路过了一个加油站,补了油量。
在附近的便利店买完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后,我随意潦草地应付了今天的午餐。而等我再上车时天色已经大变,浓墨重彩的乌云挤占天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