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娟熟门熟路地烧水泡茶,一边跟袁厂长说着事情的前后经过,99%的事情都没有隐瞒,基本上是完的交底了。
这才正常,就像周红柳带着王德宝去找王建国,想求领导给自己办事,那你肯定的交实底才行,不然领导也怕把自己装进去。
其实,一般情况下,一般人能见到领导,并且还有单独的时间和空间,能把自己的诉求和前后经过说清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步,就能刷掉绝大部分人。
袁厂长没说话,一边听,一边默默地打量王德宝。
等轮到王德宝说话了,王德宝也不废话,就说自己不打算上班了,因为要准备高考。
袁厂长和黄月娟都愣了,万万没想到,王德宝居然是这个理由……但,貌似这样才是最合情合理、无可挑剔的。
两人都没追问,就这么默认了。
王德宝把份内的活儿干完,见袁厂长没什么其他的指示,就礼貌地告辞了。
黄月娟和袁厂长把王德宝送到门口。
一直到骑着周红柳的自行车,离开老远了,王德宝才突然一拍额头,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袁厂长是肯定不会认识他一个普通的学徒工的,所以能一开门就把他俩让进去,那袁厂长和黄月娟一定是很熟悉、很信任,不然黄月娟根本没机会说出诉求,她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刘素平这个车间主任,亲自向袁厂长这个顶头上司求援吗?
黄月娟可不是本场职工,也不是什么供销社、银行、军警税务等强力部门的,她就是别的单位的一个普通职工。
所以,为什么这两人那么熟稔?
不,不应该说是熟稔,应该说是……默契!
一念及此,王德宝顿时激灵了一下,不敢再多想了……连老刘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个屁啊,不管了不管了,抓紧时间去鬼市找君子兰。
我踏马什么都没看到!
不管谁问我,我都这么说!
王德宝是提前给自行车,做了一个小小的改装的——车后座上绑了一个木头小架子,这样花盆连着袋子,可以直接固定在架子上面和两侧。
还有就是钱,1块的现金,王德宝带了1000块……他不知道现在京城的君子兰,是什么价位,反正他就紧着这1000块钱买了,能买几盆是几盆。
一口气骑到邱行之说的地方,王德宝把冬天戴的那种只露一双眼睛的遮脸毛线帽戴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鬼市。
他今天没有做新衣服,就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薄袄,为的就是做完这一票,然后换新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没逛两分钟,王德宝就看到了君子兰——月光下被手电筒照着,看起来难免有点儿失真,但王德宝总觉得这盆好像是凤冠君子兰。
没养过花的王德宝,为什么能认出凤冠君子兰?
因为前一世有个港商,要用一辆皇冠轿车,换一盆这个新品种的君子兰,结果上了前一世的新闻。
1984年的一辆皇冠轿车多少钱?
十几万!
王德宝立马凑过去,一副小白的样子问道:“这什么花啊?挺好看的,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