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下了榻,拿起箱笼里的一条黑色腰带,云瑾觑眉看了一眼上面绣了一半的纹样,这分明是男子的东西吧。
“这是公主要亲手给夫君绣的腰带,新妇都会给夫君亲手绣一条腰带,寓意拴住丈夫呢。”
嬷嬷一本正经地教导着新妇该怎样怎样顺从,又有哪些忌讳,显然没注意到云瑾根本就不是寻常那些相夫教子的女人。
亲手给傅佑霆绣腰带?云瑾都气笑了,自己好歹是堂堂侯府世子,和他不相上下的辅政身份,凭什么要拴住他,他求自己不要变心还差不多。
飞鸾尴尬地把腰带拿过来,讪笑道:“世子别生气,我帮您绣还不行嘛,到时候您随便插几针意思意思就行了。”
女红针篦什么的,飞鸾是不奢求她能学会了,此时倒是趁着云瑾心情好,赶紧把一旁的托盘端过来:“世子,该穿喜服了。”
云瑾最怕麻烦,尤其是身为女子的那些繁文缛节,此时看到满屋子的嬷嬷都期待的看着自己,只能勉为其难地张开双臂任由她们换上成亲要穿的华服。
飞鸾几个围着她,或蹲或立,服侍她穿上那一身婚服,洁白衬褡,深红里衣,对襟长裙,深红缠枝外氅......
一件件华衣,将她装点得如同九天仙子,随后又是鸦发青丝高挽,珠钗满头,华服加身,众人眼中皆是惊艳之色。
绾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
直到这时候,云瑾才有了些许新婚的感觉,缓缓抬眸看向铜镜中的人,竟生出陌生之感。
拿起一支精巧的发饰,云瑾不得其法地在自己的头上比了比,顿时觉得别扭得很。
过去她打理天工阁,首饰纹样都过她的手,但那些一件件精美的女子发饰,她一件也没有戴过。
“这华胜可真是老奴见过最精巧的,那上面的青玉可是世间罕有!”
给云瑾梳发髻的嬷嬷惊叹道:“还有这箱子珠宝,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之物,这些可都是晟朝那位派人千里加急送来的,可见对公主的爱重。”
竟然是傅佑霆派人送来的,云瑾哭笑不得,捡了几件递给飞鸾,“就这几样还能看,其他的插在头上就是半座城。
此去晟朝山高路远,路上还不知道有些什么魑魅魍魉呢,他这是想让我成活靶子吗?”
事实上云瑾的担心还真是不无道理,有姜到晟朝千里之遥,她又是这么敏感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场婚事,她可不想当这个众矢之的。
云侯自从知道云瑾又要回晟朝,难过得人又瘦了半圈,沉默着又去收拾了行李要跟着她回去。
但云瑾深知此次回晟朝是闯龙潭虎穴,把老爹带在身边只会成为她的累赘,终于是让云瑾好说歹说劝下了。
是以现在看到女儿出阁,云渊又哭成了泪人,他是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才把云瑾拉扯长大,这一转眼,又被那混小子拐跑了。
云瑾觑眉,拍了拍父亲肩膀,豪气万丈全然的男子做派,“父亲别哭了,您在有姜好歹还不熟。
正好可以重新经营形象,说不定还能有个第二春,不然让人知道堂堂云侯总是哭鼻子,谁还能看上你?”
本来凄风苦雨的云渊一听这话,气得一巴掌拍在云瑾后脑勺上,“臭小子怎么和爹说话呢!”
云瑾刚刚梳好的高髻都被这一巴掌拍歪了,她倒是乐了,这才是她那个没心没肺的父亲嘛,她被当成假小子养了这么多年,实在不习惯父亲跟她来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