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傅长策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和自己的护卫分开,拿刀逼在傅佑霆脖颈上,“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朕不介意拉他陪葬。”
云瑾只是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指了指自己,“你不如直接劫持我更为稳妥,我若是趁机跑了,他可不会解云家的机关。”
众人也觉得有理,便愤愤将云瑾围在当中,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更是从未离开过。
第八层的迷宫云瑾曾在云氏秘法中见过,此时指着一个立柱,“这里站一个人,就站在这个位置不要走动。”
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按照云瑾的吩咐站在那立柱之下,等他的脚一踩上去,那立柱之下的地砖果然咔哒一声陷落下去,与此同时众人的前方有立柱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道来。
就这样带着人转了一圈,将他们分别安排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云瑾回身看向傅长策,“这个迷宫是回旋型的,以塔室中间为基,会不断变换立柱。
我们这些人必须一直踩着这个地砖,否则待会儿就出不来了。”
等站在一处石门前,云瑾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紧闭的石门,“这就是最后一层的入口了,傅长策,你不是想要拿长生诀吗,去吧。”
傅长策眯了眯眼,显然没有完全信任云瑾,拽了她的胳膊一把,“让那个孽种来守这里,你陪我上第九层。”
此时还站在一起的也就他们三人了,云瑾看了一眼傅佑霆,果然在他眼中看到的全是担忧。
云瑾很想说什么,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一个缱绻的眼神。
傅佑霆觉得她这眼神不对劲,想将人拦下,“你在外面,我进去。”
“夫君!”
云瑾握住他的手,轻轻抱了抱他,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轻声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此生遇到你,我早已无怨无悔。”
而后,重重一推。
云瑾此时已带了必死之心,脚下所在之处松动,竟然是她早已踩上的一处机关,此时随着她的动作松开,周围塔室不断松动,竟是隐隐有崩塌之势!
她是云家人,自然知道这遁甲之术,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迷宫的时候,就想起来曾在云氏秘术中见过的机关术。
这最后一层,竟是云氏先祖留给后人的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踩下此处机关,这迷阵就会由合而崩,机括尽失,整个遁甲术在此刻崩溃。
云瑾不知后果会如何,但此刻她心中也只想着两件事。
云家的长生诀必不能落入不仁之君手中,否则便是生灵涂炭,那是云氏之罪。
她是云氏少主,虽没有什么匡扶社稷之心,亦不想沦为千古罪人,所以,她要阻止傅长策。
第二件,便是她舍不得傅佑霆。
他们步步为营,艰难这半生,温存的时光却那般短暂,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做他的妻。
一切都来不及了,但若他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和她所想差不多,她踩了第九层石门前的机关,随着迷阵被破,这巍峨稳固的云塔竟然开始一分为二!
她和傅长策所站之处只在一瞬就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身后落石滚滚,百丈之下是泛着黑雾的海水。
云氏的先祖对云家人自会留有生机,但对贪婪之人从不心慈手软,那些企图寻宝的人,到了此处看到长生诀近在眼前,必定欣喜若狂,不会注意脚下这最后一步就是杀机。
这云塔本就是临崖而建,上第九层的入口就建在百丈高崖之上,此时机关发动,她和傅长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随着无数的砖石裹挟着朝下落去。
如果有人能从海上看,巍峨雄伟的云塔裂开半边,半数竟然全都滚落海水之中,剩下的半边云塔成了临崖之状。
傅长策不甘又愤怒的惨叫在云瑾之前,随后便被浓浓的黑雾吞没,再没了声音。
云瑾却因为离安好的那半边塔室较近,在脚下地砖松动时还下意识地抓了一下,此时也只是延缓了半刻。
但她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急速的坠落,衣袂甚至随着急速的下落浮起,绽开,如一朵玉兰跌落枝头。
这一刻她脑中清明,二十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那些艰辛的,欢乐的,苦涩的种种,竟让云瑾生出了释然。
云氏的宿命太厚重,若有来世,她定不要再做这劳什子世子了,她只愿投生寻常人家,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而后再与傅佑霆安稳一生.......
傅佑霆因受了云瑾那一推,本身形踉跄落在完好的塔室一边,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目睹云瑾在他眼前消失,看着她摔落山崖。
“阿瑾——”
等他疯狂地爬到悬崖边上,看到的就已经是云瑾被那黑雾重重的海水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