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眼中有深浓情绪在压抑着,他深吸口气,对老汉轻声道:“谢谢你们。”
因为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在百姓们心里,祁家会是他们无条件信任的家族。
对门的刘老太也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嗫喏着唇,半天没说出话,略微低了头,说道:“我没想到……”
祁宴摇摇头,把地苗和铜钱放在她手心。
“来澈,准备好了吗?”
“哎,来啦!”
来澈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朝气蓬勃,正奔跑过来。在他身后,当地县令府上的杂役推着盛了满当当食物的小车,香味四溢。
“或许你们正值虚弱,未免多费腿脚,饭食顺带给你们送来了。”
“吃了饱饭,好好休息一晚,有了力气,便能重返田间,为全家老小赚生计了。”
祁宴淡淡地说,语气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施舍之意。
百姓们心里感念,一时眼眶发涩。
艰难了那么久,终于要看见曙光了吗?
他们要弯腰鞠躬,谢过祁宴,但祁宴却笑了,再次将高县令推出来挡枪。
“各位莫要激动,今日一切花销和给予,都由高县令支出,日后,你们与高县令就是平等的雇佣关系。待庄稼地里有了收成,偿还了给予你们的东西,雇佣关系就自发解除了。”
“届时有收成,你们也不必担心税收问题。”
百姓们心里稍安。
他们也不是听不懂话的人,当场就连声对高县令道谢。
一整条街的人脸上含笑,谢语真挚,带来的震撼感是强烈的。
高县令站在人群前,手臂别扭地摆动着,竟是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同时,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在心中悄然留下芽苗。
这就是做一个好官,被民爱戴的感觉吗?
但,只要一想到,眼前这副场景……是他倾尽全部身家换来的。
高县令就瞬间苦了脸。
那真的是他攒了好久的身家!
祁宴抬眸,眼见着天色将黑,一回身,就看见周洛羽正在一旁听人说话。
为首的人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祁宴轻笑,方太医啊。
终于来了。
告别了百姓们,祁宴笑着向方太医问好。
方太医一见他,眉头就是一个狠皱,他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一路提心吊胆,让车夫以最快速度朝这里冲,就是怕周洛羽有个好歹。
谁知道到了,他们急慌地跑去客栈,被告知周洛羽出去了?等他们再心急地跑到穷人区,看见周洛羽本人。
走近一瞧,那身上熟悉的绷带系法,方太医连想都不用想,脑海中就自动蹦出来一个人。
凌雨桐。
瞬间,那股子气就蹿上来了。
白瞎他这一路担惊受怕,紧赶慢赶的,就怕医治不好周洛羽被圣上责怪。
祁宴挑眉,眼里溢出点笑意。
方太医:“……”
气死了!
祁宴走过去轻轻拍了下方太医的肩,低声问:“是不是雨桐忘记和您交代一声了?”
“其实她来这边也是紧赶慢赶,天一亮就启程了,到这里后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说什么下午还有病人在等她,走得很急。”
“也许是太累了,她才忘记跟您说的。”
方太医一滞。
汹涌的怒怨就像吹鼓的皮袋子被突然扎破,呲呲露风,不过一会儿就没了痕迹。
方太医心道,这么一听,凌雨桐那丫头是不比自己清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