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兵马!”
热烈的欢呼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人都穿着色彩鲜艳的衣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被簇拥着围在中心的,正是突厥人的贵族首领,阿史那狼。
阿史那狼高高举起酒杯,眼中满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和跃跃欲试。
他斜勾起唇角,语气狂妄。
“我已经迫不及待将安南侯的脑袋踩在脚下了!”
他对即将集结的兵马,抱着极大的信心。
这次他们打头阵先来北疆驻扎,大军在后头支持,大家都抱着必胜的决心,觉得他们这回一定能一雪前耻,在与周朝大军的战役中夺得先手,战胜对方,回部落接受犒赏。
而之所以抱着这么浓的信心,则是因为……他们这回,有必杀技!
他们可是突厥传承了几百年,跨越好几代人的贵族部落,他们拥有草原最尊贵的姓氏:阿史那。
祁宴垂眸看着眼前的轻歌曼舞,美酒佳肴,眸子中划过一丝危险。
这群人,可一看就是懈怠到极致的。
他们一定有所倚仗。
不然,以突厥之前对阵周朝时的战绩,他们绝不会毫无紧张情绪,还大口大口地悠闲喝酒。
如此奢靡、放纵,他们背后的底牌一定足够强横,强到……让他们的心牢牢放在肚子里,丝毫不担忧有意外发生。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兆头。
祁宴将呼吸声放到最轻,继续观察。
安南侯将他们设成突击队,自然不止让他们来打探消息。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破局。
……
凌雨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口闷了苦药汁。
放下碗,她抬眸就看见是方太医一直在盯着她。
“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直看着我。”
她随口道。
方太医“啧”了声,道:“是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但这让人操心的程度,可完全不输孩童。”
凌雨桐一滞,忍不住笑。
她无奈地摇摇头。
“阮医师呢?”
她四处望了望,好像记得之前没有看到他。
这会儿安静一想,她好像确实……自从醒来见了那匆匆一面后,就没见过他了。
他去哪儿了?
方太医瞅见她眼里的疑惑,心中同样是疑惑满心。
他朝后看了看,眨眨眼。
“你这倒把我问住了,今早之后,我也没见过他了。”
“还真……不太知道。”
凌雨桐眨眨眼,笑了。
“那就算了,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等见到他之后再说也是一样的。”
方太医点头。
此时,帐子外,阮傅正皱着眉头到处找。
视线左边转转,右边转转,就是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落点。
他摸了下下颌,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回事?
到底掉在哪里了呢?
从今早和方太医准备好要给凌雨桐用的药物之后,他就来这边寻找了,但效果很不好,他什么都没找到,还白白吹了快一天的寒风。
离谱。
他的眼睛朝下撇着,显然这是一个回忆的神色。
他也是今天忽然发现东西丢了的。
距离他到达营帐已经有好几日了,因为搞不清楚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所以他要搜查的找寻面积特别大,几乎是……只要他去过的地方,他都得去找一遍。
工程量巨大。
他眉宇间难得地染上一丝烦躁,刚好正在搜寻的地方是一处干草垛。
他脚步一退,随便地就在这里坐了下来。
还没刚歇一会,这边就响起人声。
他起身就要出去,可那声音却一点点近了,然后,他辨认出了这个人的音色。
应淮序?
而对方出口的话,则彻底改变了他要及时退走的想法。
“计划可有疏漏之处?”
应淮序此刻的嗓音格外冷漠,和他平时的温柔风格截然不同。
阮傅意识到不对,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可在应淮序说完话后,却没有来自对方的回应。
他屏住呼吸,不太理解地挑了挑眉,嗯?
奇怪的是,他好像也只是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应淮序是在和谁说话?
很快,再次响起应淮序的嗓音。
“剩下的我来安排,你可以准备脱身了。”
又默了一会儿,应淮序道:“你不必管那么多,我自有分寸。”
阮傅忍不住有点抓耳挠腮。
这应淮序怎么只应答,另一个人的声音呢!?
他怎么听不见……
陷入思绪的他没有发现,有些不对劲。
身边似乎变得格外安静。
他正垂着眼,均匀着呼吸节奏,还在冥思苦想。
忽然,他若有所感地回头,那一瞬间,仿佛连心跳都骤停了。他吓得厉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却不小心崴到脚……
疼痛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在他对面,赫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的应淮序。
对方脸上的面具诡异而危险,唇角勾着笑,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惊悚效果拉满。
阮傅咳嗽一声,一边如常站起来,一边看着对方:“这么巧,竟在这里遇见了大人。”
“不巧,是我特意前来发现你的。”
他这话音一落,阮傅背后的冷汗都起了一层。
还没等他找到补救的方案,就听对方轻轻一笑,说道:“别紧张啊,我知道你听见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哦。“
阮傅的世界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应淮序戴着面具笑的模样,怎么会这么邪?
……
“你究竟说不说,她的下落。”
祁泽楷的脸从未这般冷过,眼里的寒气几乎蔓出来,冻死人。
魏金伟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动作,更不敢说话。
他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几百遍了!可每天只要他一睁眼,只要祁泽楷一有空,就会逮着他重复询问这个问题。
他要是知道,现在还在这里受这份罪吗!
祁泽楷看他的眼神不含一丝感情。
“既然不知道她的下落,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魏金伟苦了脸。
敢怒不敢言。
他懊丧地垂着头,说起那日的事。
说了这么多遍,他现在连许多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楚。
说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了自身情绪。
那是畅快。
祁泽楷越听脸越沉。
“够了!”
祁泽楷的气势如寒冰,一声厉喝,魏金伟吓得浑身一抖。
从威风凛凛的带刀禁卫,到日复一日讲重复故事的说书童,他简直……
“谁让你这么做的?”
魏金伟刚听见这个问题还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因为祁泽楷逮着他只会问他一个问题,就是唐茯苓被他抓去哪了。
现在陡然听见不一样的,他还反应了一下,才愣过来,知道要回答。
“我不是早就说过,我是宫中禁卫,我按规矩办事,天经地义!”
“圣上让我去拆家,去灭口,我就不能有丝毫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