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其他府邸,这座府邸大门前居然挑着两只崭新的白灯笼,在风雪中飘荡。
“这是谁家死人?”
“殿下,这是卢相公的宅子。”
“卢携死了?”
李杰皱了皱眉,
日前还曾取笑此人不会因受辱自尽,没想到卢携居然还真有一些文人的风骨。
“敲门吧,既然赶上了,怎么也要凭吊一番。”
进了门才知道,距卢携服毒自尽才过了一个时辰,尸体还是热乎的。
因为没有棺椁,被一块白布遮盖着放置在正厅的一张桌子上,桌前跪满一地还不及穿孝服的人。
一名老妇跪在最前,涕声道:“谢殿下前来为相公吊唁,相公死得冤枉啊!”
李杰点头让他们起来,走到香炉前上了三炷香,心中有些感叹,
“中书门下平章事啊,相当于一国总理,就这么说死就死了...”
突然,卢府后院传来大吵之声,在几名仆人的拉扯中,一名黑脸青年拎着一柄横刀就冲了出来,
“不要拦着某,某必亲手杀了那阉人,为老父报仇!”
没等李杰有何表示,亲卫一拥而上,直接将此人按倒在地上,
“大胆,寿王在此,尔居然敢持刀来见!”
这黑脸青年不断在地上挣扎,似乎根本没听到这些人的话,
“放开某,我要杀了田狗啊!”
卢老夫人几步走过去,对着他“啪啪”就是两巴掌,怒道:“痴儿,寿王在此,并已亲手斩杀田贼,还不醒来?”
听到此话,此人只愣了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田令孜死了?”
然后冲着站在台阶上的李杰就开始磕头,
“谢殿下替家父报仇,卢晏感激不尽!”
李杰示意亲卫将他放开,
“田贼死不足惜,还请卢公子节哀。”
然后转身对卢夫人道:“如今长安兵稀将少,本王奉旨抽调全城府邸家将去抵御城中乱军,还请老夫人行个方便。”
“老妇领命!”
卢夫人转头又看着自己的儿子,
“殿下替你爹报了仇,你今后就跟随殿下左右,莫要让他人嘲讽我卢家知恩不报!”
卢晏躬身施礼,“孩儿遵命!”
说完,他对李杰一躬身,“殿下您这是亲自挨家征兵,是不是慢了些?”
李杰一琢磨,
也是啊!
长安实在太大了,仅仅是这西北一角,怕是有近百座府邸,就算马不停蹄,在天明前也不一定能走完。
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哪一户可出的确切人数,万一有隐瞒不报逃兵役的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疯了一样,此时却面露平静似水的黑面青年,
“你有办法?”
“正是,全长安,或者说全大唐,若论这方面能力的必以不良帅府为最!
殿下只需招长安不良帅秦若水,以不良人的能力,必将大大提高征兵效率。”
“不良人?”
缉事番役,在唐称为不良人,有不良帅主之,即汉之大谁何。
说白了,这不良帅府的不良人就是朝廷的暗探间谍,很有明朝东厂锦衣卫特务的味道,只不过权限没人家大而已。
若问最了解长安城内各个官员及大地主富绅家里情况的,还真就只能是他们。
“谷满存,你去把这个不良帅秦若水找来见我,越快越好!”
除了此事之外,他突然想到还有其它问题要问。
看其领命而去,转身发现卢晏似乎欲言又止。
“卢公子,可是还有话说?”
卢晏一躬身,“殿下,秦若水的确可以完成这项任务,但这附近却有一家需您亲自前往!”
“哦,难道还有人敢抗旨不成?”
“抗旨谈不上,但此人有些特殊...”
不知为什么,李杰总感觉这家伙说话语气有些阴沉的味道,和刚刚那个拎着刀的暴走男都不似一个人。
他有些不耐,
“文人就是磨磨唧唧的,你就直接说是谁吧!”
卢晏看着李杰使劲眨了眨眼睛,心说:“您好像也是读书人吧?”
但还是马上回道:“乃是前枢密院左使、徐国公刘行深!”
“呦呵,原来是这死太监!”
李儇能坐上龙椅,这人和田令孜一样功不可没。
即便最后田令孜斗倒了他,却依然不能将之置于死地,只能干瞪眼看着他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无可奈何。
按照卢晏的说法,刘行深虽然被李儇庇护,却也时刻防着田令孜暗下杀手,府中豢养着超过三百人的私兵,几乎终日不出大门一步。
“那个韩文约呢?”
卢晏嘴角儿露出嘲讽之意,
“五年前韩文约告老回乡,据说半路遭了山匪,被杀了。”
遇到了土匪?
鬼才信吧!
结合自己前天遇刺的事儿,
拿脚后跟都猜得到这是田令孜的手笔。
李杰摸着下巴想了想,翻身上马笑道:“既然是他,那本王还真要亲自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