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递到通政司的奏章,都要当众拆开,抄写副本,经手之人众多,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当通政司的属吏将卫辰的奏章拿到公厅当众启开时,厅内不少官员属吏都围了上来。
卫辰六元及第,文才盖世,天下皆知,这等人物写出的文章,即便是公文奏章,也值得一观。
第一位官员上前,将启开后的奏章通读一遍,不由仰天长叹:“此真当世之文宗也!”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
卫辰文章再好,毕竟年纪还小,底蕴不足,一般都是用“假以时日必成文宗”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而这位官员却直接称卫辰为“当世之文宗”,这未免有些太过夸大了吧?
怀着好奇的心情,厅内更多的人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涌上来欣赏卫辰的奏章。
眼看人越挤越多,那位拿着奏章的官员干脆当场将奏章的内容诵读出来。
才听这官员读了几句,众人便意识到,他先前称赞卫辰为“当世文宗”并非言过其实,而是恰如其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只此一句,便足以名传千古。
周围拍桉叫绝之声此起彼伏,不少人都取来纸张,开始抄录章句,抄录好后,又借给他人抄录,如此一传十,十传百。
通政使周继宗感慨道:“昔晋时有李令伯之《陈情表》,今我大周亦有卫兴云之《陈情表》!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卫兴云《陈情表》而不胸中激荡者,其人必无志!”
众人皆以为然。
卫辰这篇与西晋李密《陈情表》同名的表文,比起前人也并不逊色多少,足以拿来与之一较长短。
要知道,李密的《陈情表》可是与诸葛亮的《出师表》、韩愈的《祭十二郎文》齐名的千古名篇,卫辰的文章光是有资格和它放在一起比较,就已经值得骄傲了。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通政司内的官员们居然大部分都认可了这样的说法。
类似的场景,还不仅仅发生在通政司一处。
卫辰的奏章从通政司递到文书房,又从文书房到龙图阁,再从龙图阁到内侍省,期间无论是官员还是内侍,都是争相诵读,人人传抄。
最终,这份奏章几经辗转,终于由高淮呈到了赵真手中:“陛下,今日的奏章送来了。”
御桉上的奏章早已堆积的有如小山一般,正在批阅奏章的赵真连头也没抬,只是澹澹道:“先搁在一边吧。”
高淮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陛下,这里面有卫中允的奏章。”
“卫爱卿?”
赵真讶然地抬起头,旋即释然一笑,看来卫辰这是上书请罪来了,这样也好。
言官们来势汹汹,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即便赵真一直将弹劾卫辰的奏章留中不发,也自觉有些压制不住。
既然卫辰肯主动上书认错,那么赵真只需稍稍处罚卫辰一番,比如罚俸三月,想来差不多就可以平息言官们的怒火,让这件事就此打住。
这是最好的结果。
一念及此,赵真搁下朱笔,朝高淮伸了伸手道:“将卫中允的奏章先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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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